不过,这房间并不小,也很整洁干净。当然,就一张桌一条椅一张床,也不可能乱到哪儿去。时非晚属实没见过比这更干净的房间,一时开始好奇起此间主人来。只她这会脑袋有些重,并不想起,便没有唤人反倒又闭上了眼去。
“哥哥,你进去啊?”
此房之外的庭院中,一张方块石桌旁,此时却是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分明便是漠州那位言蹊将军同其妹言歌。
“你怎每天都只坐外边?她现在人都还没醒,你怕个什么?进去瞧一眼死不了人。”言歌无语的瞥着旁边手捧着一本书装作正在看书的哥哥,很给面子的没有戳穿他的书拿倒了。
“说什么呢。不过是她在养病,我不便打搅。”言蹊回道。
“既不便打搅,你每日叮嘱我去干嘛?”言歌想翻白眼。
“小歌,你每日这般盯着我做何?”言蹊书本一翻,不耐烦道。
“哥哥……”言歌不想再含含蓄蓄吞吞吐吐的,直接坦言道“你顾及什么,她……”
“砰……”言蹊猛地将书拍在了桌上,整个人忽然直接站了起来,似不欲再与言歌交谈,扭身,便朝院外方向走了去。
“哥哥……”言歌大喊。
只言蹊仍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踏出庭院门槛时倒是恰好与院外一人相撞了上,那是素来与言蹊言歌同行的龄龄。一见言蹊,她便惊疑道“呀,脸怎这么黑?”
只说完这句时言蹊便已远了去。
“我才来就走,好生不给面子。”龄龄怨念的朝着那背影方向丢了一句,这才笑盈盈的踏进了庭院,便见言歌恰好跺着脚朝自己看来
“龄龄姐,你看看我哥,你见着他也说说他。真是愁死人了!”
“呀?发生什么了?”龄龄纳闷,但很快便又猜出了答案来,道“愁你家那木脑袋不会使手段,一定争不过擎王世子呢?”
“怎地还需要争,苏爷爷本来就说……”
“歌儿!”龄龄虽不忍心,只却还是忍不住说道“苏爷爷亲自教养言蹊哥,其所图我们都知。时家姑娘的未来,若无良人照料时,他便是她的良人,无论她是丑是美,是残是全,都将呵护不弃。但,此,其实也不过是苏爷爷给她备的一条后路罢了。
可她……她若有良人,不需要言蹊时,自然便……”
说着说着似又觉自己过于沉重了,龄龄语气立马刻意放得轻快了,道“你担心什么,你哥哥难不成还找不着媳妇么。”
“不是,可……”言歌其实也想得通这些,她也不会怨苏爷爷。说到底她家哥哥就是时姑娘的一条很好的后路,是苏爷爷为他的外孙女所谋的善意。既是善意,自然就不可能成为时家姑娘的阻碍。时姑娘若需要,则取之,若时姑娘不愿,苏爷爷也会随时姑娘心意,自然不可能分不清主次的违时家姑娘之心。
可,她就是不大甘心!她家哥哥就算知他自己其实不过是苏爷爷给时姑娘选的备胎,也一直在心底记了那时姑娘这么多年了。更何况……
“可什么,多大点事。人时姑娘若意有所属,你家哥哥再换个人苏爷爷定不会说什么的。怕是会为你家哥哥盯着最好的挑。”
“哪还有什么最好的!我瞧着那位就是最好的!”言歌忙又跺起了脚“她生得可真是好!三天前哥哥将她抱回时,我瞧着哥哥眼都直了!龄龄,你当懂我哥哥,我看他大抵是……”
“我自是最懂他。所以,你千万莫在你哥哥面前总提这事了,他现在定是最烦此。一来他想争却又不忍争,倒不是怕了那擎王世子,只是怕给时家姑娘添堵,又让苏爷爷为难。二来,那家伙前不久差点直接杀了时家姑娘,他现在哪有脸去见她。三来,如今我楚国又失泰城,国难当头,他定耻于在这个时候顾及自己的婚姻大事。”
龄龄说到这时眼底便愤愤起来,脸也随之红了,“现在不是你哥哥想杀她了,想杀她的换作我了。”
说着也跺了跺脚,挥起拳来朝着房间的方向比划了下。
可气!
那慧安县主竟就是她家石哥哥!
亏她还为之失眠了几天,亏她还偷偷幻想过要是嫁给石哥哥未来的日子会有多幸福!
丫丫!太可气了!
难怪,难怪她看着自己时完全不像其他男人那样色,原来压根儿就色不起来!呜……难道这辈子她就寻不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了吗?
“龄龄姐!”言歌一瞧龄龄的抽风样便知她在想些什么了,忙道“现在不是谈哥哥吗?你怎扯自己身上去了。要说气,你们都没有我气,你再委屈也没我委屈。”
言歌想起几天前自己碰到哥哥,听他所估之时的诡异心情,现在都觉还没缓上多少来。
还好她没与那石公子有过多接触,当时也就只是瞧着她不错罢了,那人似不愿对自己负责时她生气多也是觉得自尊受辱。
“有什么可委屈的。等时机到了,她的身份方便公之于众了,你被一个女子瞧了身子这也算不得什么事了。”龄龄忙回道。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你说得轻巧,她许一辈子也不便言明身份。否则此罪可是……”
“放心,不会。”龄龄打断道“言蹊说她能如此行事,大抵是受了冤。既如此,定会凭此洗冤的。你呀,那些定不会有事。”
言歌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自己。就算那人身份一直无法言明又如何?她已经想通了-。这世间有女子能如那人,她既有幸遇之,此后心性眼界又如何可能再局限于她曾也质疑过的某些世俗里。
“我不担心自己,就是觉得哥哥委屈,凭什么……”
言歌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虽然她知苏爷爷待他们的恩惠大于天。可……
“哎呀……”龄龄见势不对立马就要上前安慰。只这时庭院里竟忽然走进了一个女子来,那是一个药女,此时身上提着药箱。一走进便道“柳婆婆让我来替姑娘上药。”
龄龄言歌这才看向了她。龄龄意外道“婆婆今日没来吗?”
柳婆婆是一名医女。时非晚的伤多是她给瞧的。她身边的确有许多药徒,因此龄龄这会瞧见一名陌生女子进来称要上药,倒也没有多想。
“婆婆今日身子不适。不过是敷药,我来便可。”那药女连忙道。
说着自己直接朝房间方向走了去。龄龄言歌自不会阻药女上药,因着想着房里的人定还没醒来,便也没有跟随着一起去。
不想未过多久,房内方向竟是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来,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女子的痛叫。
“啊……”
言歌龄龄脸色一变。言歌更是被惊得大声尖叫起来。心底一慌,二人想也没想的立马就要往房内奔去。
“砰——”
只这时那房门恰好也被里边的人给撞开了。龄龄言歌忙往后退,脸色瞬间苍白成了雪因为门倒之时里边冲出来了两个打斗的女子,一人正是那名药女,一人,不正是那位慧安县主么?
龄龄言歌这才惊觉出那药女有问题来那身手,竟比她们瞧见过的许多汉子还好。而时家姑娘手中没有兵器,且伤似乎还未好太多……
嗖……
只龄龄言歌惊慌之时,一柄湛蓝长剑从庭院外飞来,手持宝剑的素白身影这时蓦地加入了这场战斗里,立马取代了时家姑娘的站位剑刃直刺药女而去。
“哥哥,担心……”言歌瞧清那蓝剑主人,立马大声喊道。只声落之时已是见那药女倒了地,言蹊的剑已直入她右边胸口,脚也直接踩在了她身上。
“手轻点,要活的。”时非晚立马在后唤道。
剑止,言蹊无声,飞快拔剑之后未再刺入的举动已算是他的回应。
“时……时姑娘,你怎么样?”
言歌龄龄这会儿回过了神来,二人立马朝言蹊身后那女子看了去。言歌问话时语气更是有些虚。怪她怪她!哥哥叮嘱过了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入此,怎她还这么没有防心的放了一个陌生药女进来?
二人此刻担心询问的女子自然就是时非晚。她早就醒来了,后来也没睡过去。
方才,时非晚听到推门声见有人闯入之后,本想着会是那救她的主人,可却未想感觉到了杀气。时非晚最是敏感于此,便装着没醒。直至那来人挥出一剑来竟要刺向她的胸口——
是杀手!
时非晚判定之后这才不得已起身与她交手上了。不想竟还是一名罕见的女杀手,且实力也不逊于时非晚遇到的许多男杀手。
此时,时非晚瞧着那杀手被制,也完全看清了院中的另三人,不由得一怔“是你们?”
言蹊,言歌,龄龄,这三位,不是应该都在漠州吗?
“是我们。”言歌立马道,后又想到了什么,飞快添了一句“是哥哥救了你。”
“……”时非晚意外。
“哥哥,你不是走了吗?怎又回来了?”言歌这时又看向了言蹊。
方才言蹊是从院外方向快速冲进来的。想来是被这院中的动静惊动了。只若是走远了,又怎可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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