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愧于己心,所以,就算在没有人看着他的地盘,他也不敢再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不是不想,不是害怕人议,不是没权利做什么,而是……他不能!只要他是北戎军元帅,便不能!
哈哈!时非晚,你果真有胆量又懂人心!你是笃定了本帅不敢碰你才敢来的吧!
“元帅……”
“出去!”呼延炅不愿再言,将亲兵轰了出去。
亲兵一撤,呼延炅便又狠狠灌了一口酒,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迷茫失控。一手握向腰间的九龙钩,心中揪痛感比之有人在他心口捅了几箭还重……是啊!他怜惜她!其实她多此一举了,便是她不打扮自己,便是她穿得再素朴简单,他也不舍对她下手啊……
可他一定还得挥下去!他想证明一下自己对北戎亡军无愧,想证明下自己面对北戎是无半分心虚的……
他也的确如此做了。那几鞭实在不轻了。可那几鞭挥下,他便知,他是没那么心虚了,没那么愧疚了,然而……却开始发痛了!
他对她动手,能让他对北戎无愧。无愧于北戎,但,却是一种他对自己的凌迟。
因为——某些东西,他根本没有掐断啊!
想起上次见她时他口口声声说他一定会掐断得干干净净,呼延炅此时便觉有些讽刺。这一阵以来,除了养伤他便是处理公事,一刻也没有歇停。梦里时不时跳出那人的身影也会被他轻易避去。
可不想,再一见,只望一眼,他便知,他不仅没断,陷入的反而比自己所估更深……
不是不想断,是……好难……
“元帅。”呼延炅自己打开房门时,已是半夜了。
因为那位巫大人来寻他了。
“元帅,太后那边的人在催促,希望我们将慧安县主给他们。”
“明日吧。明日若那姓苏的见我们这儿没人,难免抓住这个又生变故拖延议和。等和书签下,再交人。”呼延炅疲惫的道。
“是。”那巫大人这才退了下去。
时非晚,再见!
呼延炅念叨着这几字,似终于已下定了什么决心!
原想将她弄到手自己去岑隐那儿换点利,但他现在开始担心,他渐渐地会什么都对她做不了了……
他是北戎元帅,不当深陷于儿女情长之中,当做最正确的事。将她交出去,从此,断得干干净净,挺好……很好……
……
第二日,议和之日。
因为身上发疼而睡得有些沉的时非晚,醒来时就见有人拿着绳子朝她绑了过来。有几人是北戎人,还有几人,是几名蒙面黑衣人。
一见他们,时非晚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来,问道:“干什么?”
“干什么,抓你去见咱太后!”那蒙面黑衣人相当的诚实。
那北戎人不满的道:“别废话,赶紧动手将人带走!”
“你急什么,刚不是还说我们来得比你们预计的早。”那蒙面黑衣人道:“说早的是你们,说我们慢的又是你们。”
“你咋那么多废话,赶紧带走行不行?”北戎人不耐烦了。
蒙面黑衣人这才不多说了,嘿嘿嘿的拿着一根绳子朝时非晚身上绑来。
“真是够有艳福的。”北戎人想到待会儿这位慧安县主会被他们扛着,不免有些羡慕。
“小美人,吞下。”一名蒙面人这时将一块步塞进了时非晚口中,让她无法再叫嚷。
严严实实的将她绑好之后,疑惑道:“不是说慧安县主身手很好吗?怎么这么容易绑?”
“昨天被我们家元帅狠狠打了!下手那叫一个狠。”那北戎兵道:“放心,她伤了,不用怕她跑了。”
“笑话,就这小妮子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蒙面人果然话多,嘿嘿坏笑了几声便将时非晚装进了一处麻袋中,而后,扛着麻袋便往外走去。
这城守府,时非晚似只来这儿打了个照面。人来了才到一天,这会儿,便又被人扛着离开了这儿。
那几个蒙面人扛着时非晚跑出了一长段距离后,便将她丢到了一处大推车上。那因是一辆运输杂物的推车,上边放了好几麻袋的东西,也不知装了些什么。时非晚所在的麻袋被丢上车后与其他麻袋混在了一起,从外看完全认不出来那里边装着一个人。
黑衣人们这才脱下了黑衣,又换了一套装,推着车往城外方向而去。
隐在麻袋中的时非晚,还时不时的能听到那推车人们的对话:
“哎哎,这和书签得可真是快!”
“可不是,都没怎么吵。”
“实在没想到呀,天成郡主选的人竟然投了议和。天成郡主也太口是心非了,说什么反和反和,结果自己选的人一个劲的支持议和。”
“他支不支持都无区别。反正只有苏老将军,张将军,以及岑大公子三人反和。这和书还是签定了。”
原来,此时这个时间,已经是午后时分了,一点也不早了。这个时候,议和事项已经进行完了。
比许多人预期的要快了许多。因为议和和会上竟是未有太多的争吵。反和的三位似乎已经默认了他们的结局知道他们无力抗争了般,竟也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因此,这会儿的功夫,那什么议和会早就已经散了。
“话说,漠州以及泰城还有金州那堆人跑得可真快。议和书一签下,行李都没再回去收拾,立马便开始往城外撤。”
“大抵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刻吧。这现在到底已是北戎的地盘。多留在这儿,难不成还要与北戎人一起欢庆么?”
“说得也是。不过,和书既然已经签下,北戎人总不可能这个时候对大楚军队下手。
“我听说那和书签得甚是苛刻。大楚国这边直接割让了潞州,泰城以及济州三城给北戎。等大楚这边第一波进贡财帛被送去北戎,他们便会退出洛州城。从此,与我吧大楚百年持和,不许发战。”
“干什么的?”
几人聊着聊着,这时就见他们已经来到了潞州南城城门口。
“嘿嘿,军爷,出个城。”推车的人道。
“你们怎么是楚人?”那守门的惊讶的道。
“怎么,不能是楚人么?都议和了,我们出城还不行?”推车人道,连个解释也没有。
那北戎守兵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道:“赶紧滚蛋吧!”
的确,现已议和,他们已不会再阻大楚人出城。就是有些奇怪怎么潞州会有这么年轻的楚人罢了。现在潞州的年轻楚人穿的可都是盔甲。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没有立场再阻止他们出城。
“嘿嘿嘿。”
黑衣人得意的一笑,这才推着车出了城。
远离城门,将车推至人烟稀少之地后,几推车人才将车给停了下来。而后,竟是解起了时非晚的麻袋来。
麻袋解开,将里边的女子放出来解开绑又抽出了她嘴中的布条时,方才那位话最多的推车人恭恭敬敬的朝着女子行了一礼:“慧安县主,小的给您见礼。”
时非晚瞅着眼前的三人,脸上一丁点意外也没有:毕天高、卫爽、武浩……不正是此三吗?
原来,方才接时非晚从呼延炅的地盘离开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太后的人。
时非晚所说的脱身之法,便是此法!
在城守府,那么多人看着,自然不好脱身。
但呼延炅既然要准备与太后做交易,过后不久很快便会将自己交给太后的,那么,她便可钻了这个空子,利用此让自己顺利脱身。
所以,昨日在离开使馆时,她除了对言蹊说过那句“信我”之后,换好衣服时还在他耳边交代了一番什么。意思大抵就是,让他去寻那位岑大公子,让他想法子搞到太后的信物,再抓好时机用自己人先一步将她给换出来。
知道呼延炅要将慧安县主送给太后的,在北戎人看来,楚人这边就只有太后的人了。所以,只要有人用太后的名义去接慧安县主,他们便难有防心。若是再有太后的信物,便很容易上当。
时非晚自然弄不到信物,但她相信,那位岑大公子绝对可以办到!
烟花楼在潞州城还开着呢。时非晚觉得让岑止盯着那易大人那边的时机与动向应也不是难事。
不过,时非晚估到了今儿会有自己人来接自己。却未想到,这真正动手的,是毕天高三个。
时非晚不知他们是否知道了自己石狗子的身份,因此此时也不好直唤他们的名字,只好刻意露出了几分惊讶。
“快走!否则,很快就要暴露了。可不要被人追上。”卫爽这时已经催促道。
此时不是解释各种情况的时候。
“前方应该被安排了马。”毕天高这时道。
因为担心太过招摇,他们刚刚出来时,没有骑马。
然而,正当几人准备朝前方跑去时,身后不远处竟是响起了咚咚咚咚额马蹄声来。毕天高忙往后看了一眼,登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