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兵与百官对峙,两方都在请命,此看似将楚皇逼入了一个两难境。但实际上,此仅仅只是一场百官与楚北军的对话拿军饷,逼迫所有楚北军与他们共队!
“皇上,不如将慧安县主暂扣狱中,慧安县主身上牵扯了太多案子,与圣莲宫那层关系亦难辨真相,直接恩赦许有后患,不如先查清事实,过后酌情再议。”对峙中,时间还未至太久,太后视线在时非晚与楚皇间对视了一眼,神情若有所思,忽然提议道。
又面向诸臣,道“诸臣觉此如何?”
不提恩赦,也不提不恩赦,暂扣狱中,过后再判。此在此僵局中听起来似乎是一个较好的提议。
只楚北诸军的脸色却已在这一言之下全然变了因为,拖延于他们而言不是好提议,反而是致命的招术!
他们不与百官共队若真就一直得不了军饷,那么,军饷行程拖得越久,他们往后便要忍受越长的难熬日子。此时此刻因着愤怒与叛逆心理,以及对时非晚的推崇,使得这些楚北军大部分都还是做不出与百官共队的决定。但……时日若长了呢?
军中无饷,这阵子难撑,但还可以撑。可时间一长,真的影响到自己的每天每日,那么与百官对抗之心始终会慢慢的动摇。
时日长了,若百官一方真有那能耐将军饷粮饷药饷的去留掌控那么久,那么,若没有寻到别的法子,与百官共队,此只怕会是他们迟早的选择!
毕竟,对于楚北军来说,他们与百官不算有仇,对楚皇的尊心也从不强烈。若不是时非晚与百官不共队,让他们与百官共队又何妨?
此位娘娘此时显然已意识到此时此刻什么才是她最应把握的人心?不,她便是再装,便是楚军过往对她的印象没有太坏,只凭此下去也绝不可能收得了楚北兵权了。
因为,此时此刻,这位太后娘娘的心底正肯定着一个答案——
时非晚,是皇上的人!
一些人或许因为楚皇一开始的判决而有些迷惑不清了。可这位太后娘娘,此刻就是在心底如此确定着!
若不是万岁爷的人,万岁爷的人又怎么会演了一出好戏将她推上了位!
既是万岁爷的人,那么,为了让不再给自己夺兵权的任何机会,万岁爷一定会饶她的!
故,便是自己再装着讨好人心,此势之下,不做点别的,也绝夺不来兵权!
因为,自己若不做点什么,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楚皇饶恕时非晚,将这楚北兵权给她!
太后可以断定,楚皇方才判时非晚有罪,让人将她带下去说不恩赦的言论,不过是假意为之。
目的,只怕是为了试探时非晚得军心的程度。由此来判断过后定她一个女子为新帅这样的跨时代之举过后是否会遭众人反对。
但刚刚这一试,他已试出了答案了!
那么,自己若不采取一点极端手段此权,便只能舍!
她已顾不得人心,况且此时要夺兵权也靠不了人心!
楚皇听得此言,眉头已是深深皱了起来,眸底隐隐已有怒色。诚如太后所猜,他方才判决时非晚,的确有试探时非晚在这军中的军心之意。因她如今到底是个女儿身,他也担心往后若让一个女子执帅会不会引出军中的抗议与不服不满来。故,他此时才有此一试。
他不是真心想要处置时非晚。而如今已试出结果,本该直接宣布恩赦之令。可如今……楚皇实未想到,这军中军饷竟是出了问题!
若军饷被人把控,那么,便是他有恩赦时非晚之意。这桩事儿若是解决不了,过后整个楚北军不都得被受胁?时间拖得长了军中人受不住无饷日子迟早会甘愿站队……可如今把控朝廷财政的,全是那人的人……
“时爱卿!”楚皇双眸忽然瞥向了时非晚。
只此时他这一声“时爱卿”的称呼,却着实惊着了一众楚北军。爱卿?此是……
“朕说过,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问其何所欲,赐其尚书郎。”楚皇目视着时非晚,记忆似被带回了初遇眼前这人的宫宴那天晚上,绝境之中寻求生机似乎是她的专长,
那么,此时呢……“若有这机会,朕便做一次开明之君,做一件千百年来绝无仅有之事,创先河,变国法,许女子为官,允女子执帅!”
楚皇言起,只是对时非晚的。声音听似平静又沉稳,可敏锐的人却似从中听出了几分无奈,也听出了几分意气。
欲成大事做千古之君的野心与意气,身不由己的无奈。
若有这机会……是啊!需有这机会,不是他不想给她机会,可……
不敏锐的人此时却再次一怔,视线意外的穿梭在了楚皇与时非晚之间此是?不是才说木兰词只是虚言,慧安县主之过无从抵之么?
那么,他此言是……
“皇上……”
未有其他人的半分惊讶,时非晚容颜依旧平静。手轻轻一甩,旁边两个架着她的侍卫便被她甩开了一些。
若有这机会……
朕做一次开明之君,行一件千古之事……
时非晚脑子里重复着此一言,忽然侧身朝前迈出了几步,再一次跪在了楚皇跟前,道“万岁之诺,九鼎之重,臣,亦当如是!”
臣……
“臣女”的自称忽然又改回了简单的一个字。时非晚抬起头来,满头青色落入指间瞬间便被她全部束起。发起之时,双足再次立起,静水双瞳无声之中渐渐转厉,轻风似的扫过一眼那百臣之官以及后宫娘娘后,视线便已轻转落定至了上十万的楚北众军身上,道“诸军听令!”
“是!”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数十万以上的楚军立马应呵了一声。
转瞬肃静。
不管过后势头如何发展,此时,此还是他们本心的立场!
“我为帅一天,便不会让军中无饷!”时非晚扬声道。
话止,不待众人有所惊愕的反应,时非晚便已又扬声,道“河天风!迎贵客!”
楚军最边缘的亲兵队伍中,竟是立马走出了一人来。那人的面孔于军中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只听得时非晚话音一止,那人立马说道“是是是,主子。”
便笑盈盈的,忽然往东面的方向奔了过去。
贵客?
众人这会儿皆有所惊愕,目光随着河天风奔去的方向奔去。
这才见东门口的方向,这会儿竟是出现了一驾马车。那车应是才刚刚行驶进来的。城守府本不轻易让闲人进人,那大门口守着的乃是楚兵。但此时,那辆车被同意行了进来。
那是……
一开始因着这边的场面太过热闹,故未有人注意东面。此时注意力落定在那方,众人一眼便扫到了车上的一个字——“玉!”
玉?
那车楚军们不认得。
可自京都而来的百官们却立马呆住了玉?那……那不是京都第一富商玉家的马车么?
未有猜错,因为那来者是谁,很快便已有了答案。
马车行进,只见得车上走下了一人来,一身素雪白,气若谪仙。众人立马便愣了住。便是时非晚,也在怔愣的人之中。
她的确是让河天风与玉家的人联系了,毕竟,如今大楚哪个城都有玉家人。可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京都的那位玉锦!是玉锦!怎是他亲自前来?他若亲自前来,则代表着在河天风联系玉家人之前,他便已经自京都启程了。
“玉锦?”百官们中不少人一眼便将那人认了出来。
实在是那人现在在京都太过出名了。大半年前他是泠州第一富商之子,可仅仅半年之间,玉家便已是整个京都城的富商了。京都第一富商,几乎也意味着其乃是整个大楚朝的第一富商。
“好久不见。”玉锦下车,目光在时非晚脸上停驻了一眼,略有所怔,忽然笑着问了声好。
时非晚朝他回首。玉锦觉知到此是什么地方,立马面向了皇上,一跪,忙道“皇上,草民乃京都商子玉锦,痛蛮国侵我楚地,怜我楚北战士背井离乡,只草民一介商子,体弱无能,上不了战场杀不了蛮敌,无以别法报效孕我之楚地,故,愿向我楚军捐献数万粮担,百万串银,万担药材,以缓楚北之急!”
音语温和,可话中内容却重似惊雷落世,楚北军们瞬间瞪大了双眼。
玉锦又道“粮资药资银资现已运至潞州,草民无能,算不得多,只能缓楚北军之急!”
“……”楚皇早已愣在了原地,平静的神情转瞬一变,“你此言可为真?”
问话间,目光却扫了时非晚一眼。谁都能从刚刚那互动中看出来这玉锦乃为时非晚所来。此一举,定然也是时非晚提前所知的。
“草民不敢欺瞒万岁!”玉锦不卑不亢的回道。
是!时非晚的确是用自己的库存去购物资了,起码时非晚一开始是这么计划的。玉家发达,这也意味着她也发达了。底蕴便是不足,寻玉家借也是足的。
因为,只需暂缓。过了这阵子,该吐的她迟早会让某人全部给自己吐出来,而后,再补偿自己这点损失。
不过,这只是时非晚的计划。实际上,玉锦此时是心甘情愿自己来捐献的。此既是因他确有报效之心,二,则是因他看得长远。
此捐,缓楚北之急,过了这个坎儿,往后玉家之名,必然直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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