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人,就是心慈手软!时非晚,你就是死在了心软之上!”呼延炅眼瞧着眼前的女子口中已大大的吐起了鲜血,脸色惨白得完全不似个人了。不由得嘲弄的哼了声!
凭着他的轻功以及钩锁杀她虽有机会,可——时非晚若不是为了小灰而回来拦箭,自己闯到了危险的站位里,他又哪能逮着对她动手的机会将她甩至此一步来!
呼延炅扬枪,今日几乎已可看到时非晚的结局!
含嘲的眸里深掩着繁杂,许有些惋惜,许有些怅惋,许有些愤怒,许有些对宿命玩弄自己的嘲弄与无力……但——
他跟她,终究只能活一个!
枪起,眼瞧着一众楚兵已是被他底下的男儿们控得死死的压根儿已是自顾不暇,而时非晚几乎已无还击的能力,呼延炅的枪往前一伸,直接刺向了时非晚胸口某一处——
他看出来她护身软甲破裂之处在哪了!
“呵呵!”
“砰——”
只枪尖刺中时非晚的胸口时,呼延炅却是听到了砰一声什么硬物破裂的声音。以及,时非晚一声嘲弄的笑讽!
呼延炅的枪一顿:她胸口,还垫了别的东西?
“呼延炅,知道你败在哪里么?就是小瞧女人!”
怔愣几乎未有停顿,呼延炅一枪未将时非晚射死时,正要再朝前射出一枪。
然而——
方才还有些无力的女子竟忽然间速度如电般朝后划了去。一声口哨忽然被她吹响,
随后,半空中竟是出现了一匹腾飞的灰马!那马儿臀上还插着一根箭,身上染着血,只其高跃的高度以及速度竟不比呼延炅接近时非晚时的那一次驭马慢多少!
几乎是马儿出现的瞬间,时非晚的身体猛地高跃了起来。她自己的速度是缓,然而此时带着她飞起的,乃是同样有着轻功的沐熙!呼延炅速度比沐熙更快的闪起欲拦截时,楚兵后队中竟恰恰好的嗖飞出了一块盾牌来!那盾牌被当成暗器一样丢飞而出,竟是恰好拦了拦呼延炅的前路。
此一拦缓了呼延炅的速度,时非晚趁着此竟在沐熙的拉扯下迅速又恰恰好的攀落在了那停落下的马背上:那马,还是那匹小灰!它的伤是真的,可刚刚,听到主人哨声她竟依旧勇敢的腾奔了过来!
“呼延炅,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落上小灰的马背,时非晚扭头,竟是含上了一抹繁杂的笑,睥视着呼延炅道。
小灰带二人腾空翻跃又再落地时,所停之处已是楚军更多的地点了。时非晚与沐熙眼前瞬间少了不少蛮兵,尤其是少了呼延炅,已是安全了不少。
而呼延炅呢?他看似没有危险,也依旧还有着机会二次追人。然而——
想到方才时非晚莫名又有了气力的模样,以及她此刻此言,他忽然滞了一瞬。
“元……元帅,快撤!西边出现了楚军兵马!”
此瞬间,呼延炅耳侧传来了惊喊声——
这声元帅,喊的是他,而非时非晚!
闻声,呼延炅猛地往马上一跳,坐得高了之后双目忽然视向了西面,竟是见得——
东边一处缓坡之上,出现了一片银灰!
缓坡虽缓,可倒也有着一些弧度。此,许就是刚刚北戎兵们没有发现的原因!
那银灰之中,一面红色的旗帜高高飞扬着!那是——
那竟是大楚的战旗!
那是……
援军!
大楚的援军!
此军自金州东而出!乃是一支北戎兵绝没有想到会于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大楚军马——
擎王府的军马!
竟是楚西的军马!
“岑——隐!”
一个名字忽然被呼延炅咬着牙念出。他的眸子落在了那银灰中的某一点上!
停滞瞬间,再转眸时,却是又视向了时非晚。不可一世的容颜上竟添起了一抹癫狂的笑,道:“哈哈哈,时非晚,你说得对,本帅小瞧你了!”
刚刚……
若她不是女子而是个男人,方才行此救马涉险的举动,他会信吗?
不!不会的!
因为男人大多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因为她是时非晚——是个女人!就算她亦是个心狠手辣的,可女人重情,大多儿女私长,那恰又是岑隐送她的战马,故,她行此举,呼延炅便没有多怀疑她的动机了!
可现在,呼延炅完全明白了——
心慈是假!留他在此阵中心多待分明才是事实!
果然……
时非晚回了呼延炅一个笑,便朝着一个方向大喊了一句,道:“岳将军,变阵!封锁!”
那不远处听到她喊声的一名将领立马点了点头,激动的立马拿起了指挥旗。取代时非晚指挥的位置扬起了旗帆——
变阵!
“变阵!”
指挥旗扬动之时,大楚的骑兵以及边缘的其他阵兵们,竟是都开始往东北方向开始封起口来——
此乃拦截之意!
倘若大楚这边没有援军,以少拦多,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亦拦不了多久且压根儿也拦不下来。
然而,现在——他们只需拦上拖上那么不多的功夫!
因为——
那西边的方向,不是他们的援军又还能是谁的呢?
只要拦上撑上一阵,将呼延炅锁在中间,等援军来了,他便少了许多逃遁的可能性了——
是的!此就是时非晚的目的!
若她不假意上当,呼延炅觉得自己没可能抓住她了的话。那么,失了她这个诱,惑,他一定不会在深入敌阵的地方多待的!他一定会往后退的!
只要往后退,哪怕大楚来了援军。无论战打成什么样,呼延炅都有撤往洛州然后逃离开的空间与可能性!
可时非晚方才这一假意上当,将呼延炅留在了这敌阵里。给了自己等待援军的时间!给了她将呼延炅封锁拦截在中心的机会!
她的目的,分明是——要定了呼延炅的命!
一场战役,便是败战,敌帅因为保护的人多,大多也都是能够逃遁回国的!
时非晚,想断的就是呼延炅逃遁的几率!她要的不只是战胜,还有呼延炅这条命!
那么,时非晚是怎么知道大楚也出现了援军的呢?
北戎出现援军乃是一个意外,但他们一看就是自济州城而出。容易想得到是济州出了变故,济州的兵马撤出了济州来此支援了。
然大楚这边呢……
那支银灰,自金州东面的方向而来,举的又乃是楚西的旗帜!那是楚西的军马啊!他们可没得到任何岑隐领军来了楚北的战报!就算是真有——岑隐选择的方向,不应该会是他们认为的防守最为薄弱能将济州城杀个猝不及防的济州西么?
那支援军,出现在此,乃是一个天大的意外!
于北戎如此,于大楚亦如此!
于时非晚,更是如此!
然而——
呼延炅朝她的方向冲锋而来时,时非晚瞧见了那个方向天空的信号——不是常见的烟雾信号,而是河天风那一等山匪们所用的飞鸽信号!是她亲自所授!
鸽上绑上带醒目眼色的彩色布,以颜色的不同来释放信号:红意味着危机,即有敌军入侵!绿……绿意味着援军!来方乃是己方军马!
自金州东面飞起的新生绿色啊!
那只可能是楚西而来的军马!
那只可能是岑隐的军马!
无须在这喧哗的战场之下听声,瞧见那绿色之时,时非晚心中便彻底惊腾了!
而且,沸腾了!
是他!他来了,那么一定会赢的!
这一战,还能打!
呼延炅,会败!既会败,她便要他——死!
留在这片战场,不给他一丁点撤逃回北戎的机会!
可就算败,留下一国主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呼延炅深入他们阵队中时,她不想让他退!
故,用自己来拖延着、引诱着他继续在正中多待、再多待……拖延得久了,封,锁便不会在援军赶到之前立马被蛮军冲散打破了!
“哈哈哈,时非晚,你其实不必那么心机。本帅若败,必不会独活!”
呼延炅近乎癫狂的再声狂笑了声。大致估了下那片银灰的数量,他已知接下来自国的结局会是什么了!就算此一战还能打,可讨不到明显优势的话,北戎,也一定已经败得彻彻底底了!
关键是:济州一定出事了!
济州还有漠州军,岑隐又来了,今日此时此刻这场战,已无再打的必要!
再打,败还是结局,反还会葬送更多的同胞性命!
“撤军!”没有多加犹豫,呼延炅已是打出了撤军的命令。
随后,调转马头,已是迅速往外冲了出去。
他不畏死,可他,希望领着更多的北戎儿郎离开,然后……回家!
回他们北戎的家!
“封阵!”
时非晚特意以自己涉险将呼延炅留在了阵中这么长时间,又哪愿意放任呼延炅亲自撤退。
封阵的军令一出,亢奋的楚军兵马们都明白过来了他们元帅的意思,于是,都开始往边缘封锁了去。
阵外的北戎军在撞击,阵内的北戎军在撞击。因为人数以及骑兵优势,他们冲破撞击的速度很快。如若援军离得远,呼延炅又处在后队的话,他完全能轻易脱身离开!
然而……他这个时候还在阵中!而且,援军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