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子就再去寻几位太医。”时非晚仰起小脸也朝岑隐嘴中喂了一块糕食。
岑隐满目愉悦,闻言又唤来几名护卫嘱咐了几句,便耐心的替时非晚扒起了果皮。
此刻此处早已添了不少的宾客。不过因为某二人过于腻歪,鲜少有人不识眼色往这边坐近的。但坐虽不敢,打量的眼神却是不少。
尤其是楚北军那群坐在右边的汉子们,一个个正时不时的偷偷瞄着时非晚。
“擦,老大穿女装可真丫好看!”武浩透过捂眼的指缝偷偷看了几眼,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那是咱老大吗?”
实在是难以认出来了!
不仅因时非晚穿了女装,更因她今儿个穿了一件极罕见的雪白宽袖裙。发髻也梳成了较为清雅温婉的模样。整个人往那一坐,动作优雅,显尽女儿柔态,哪还有多少他们记忆里杀人不眨眼的定北女侯的形象?就是……这大喜的日子,穿一身素白倒实在是少见。
不过楚北军这群汉子鲜少有去想那是不是怪异的,就是忍不住一个劲的瞄着。
“侯爷这个时候办这茶宴是要做什么?”卫爽倒没那么多眼神,这会儿只新奇的打量着四周,道。
办茶宴不是怪事,毕竟,时非晚正逢不少喜事呢。但办茶宴选在刚刚大婚之后,而且,邀的人如此参差不齐,那就是有些怪的事了。其他女眷办宴,邀的都是女眷。若是朝臣主题的宴,邀的多是朝臣。时非晚却是朝臣与女眷都是选择性邀的,此极为不合理。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难得撞见这等场景。能与不少世家闺女同宴,这等幸事一年能得见几回。”武浩尤其雀跃,侧头一看,见得沐熙这会儿只独自一人饮着酒,一言不发的,似有心事,倒不似他这个人,一讶,问道:“咋地?”
沐熙未语,长眸一抬,这时往左侧望了望。
恰这时,那方走来了一位美妇以及一位女子。
女子一袭与时非晚类似的素色白衣,雅淡似月,往前迈步时步步似莲,端庄淑雅。让见者易叹,这世间竟是有这等清雅之人。
并非绝色,却比大多“绝色”绝色!
沐熙长眼眯起,眼底涌动着意味不明。
“擎王妃……”
“天成郡主……”
女子出现时,不少宾客们朝那方向招起了礼。因那二人正是擎王妃以及她所领着的天成郡主。
“天成郡主。”这招礼的,竟还包括了时非晚。
一见那人走近,时非晚竟主动站了起来,道:“我还怕郡主不会来了。王妃与世子爷都视郡主为亲人,郡主若不来,他们可得怨我了,觉得郡主定是因我而不愿来。”
天成郡主欠了欠身,忙笑道:“女侯说的哪的话,女侯相邀,我岂有不来之理。”
“女侯,郡主今儿个刚来你这儿,还没进门便被泼了一身水,这是怎么回事?”
天成郡主礼毕,这时男儿席忽然响起了一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不鸣的问询声。那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似在为天成郡主讨这公道。
“有这事吗?”时非晚却一讶。
“怎么,女侯不知?”那公子语气更厉了。
“不碍事,不过是婢女无意撞到了。”时非晚还未答,天成郡主却已连忙说道。
“世子爷,你这府中的人毛手毛脚的,怎地这般不好用?”时非晚闻之回头,抱怨的斥了岑隐一眼。
“晚晚觉得不好用,今儿个都给换了。”岑隐配合的忙接了句,便又开始数落起了几个丫鬟,道:“呆里呆气的!都有没有脑子!郡主衣服被泼湿了,近期天气这么冷,还不快去寻大夫给郡主看看,以免郡主着凉了。”
“是!”岑隐命令一下,丫鬟们自是立马点头。
“长隐哥哥……”只天成郡主忙推辞道:“不过是脏了一线衣裙,哪还需惊动大夫,我不碍事,况且,我自己就是大夫,实在……”
“郡主虽是大夫,但出门身上大抵不会备什么驱寒的药。女儿身寒气易入体,还是让大夫给郡主熬一副驱寒的药来吧,也不麻烦。万一着了寒,我可是大罪人了。”只时非晚却打断了她,道。
“实在不必,不过是……”
“我这儿就有药箱,我来给郡主瞧瞧。”天成郡主刚要再次推拒,宾客席中便走出了一位大夫。
很多人一眼便将那人认了出来:那是擎王府的萧神医,乃是擎王府的府医。那医术可是在大楚称神了的。
他说完,已抓起一块隔离的白帕,几步便行近了天成郡主。
许多人虽觉得不过是泼洒了点儿水,倒也真的用不上看什么大夫。
不过,更谨慎一些也是不碍事的。更何况不管怎样大夫都已经在跟前了,让他瞧瞧不过是摆个手的事,的确是一点儿也不麻烦。
许,这位定北侯就是想用这方式,来表示擎王府对天成郡主依旧重视呢。
不管如何……此乃是示好之意。
天成郡主若是拒之,可不就是拒了时非晚的示好吗?
再说了,大夫都摆在了面前了,伸个手的事,若是拒之实在是奇怪……
“大夫既不觉得麻烦,那劳烦了,便替我熬副驱寒药吧。”天成郡主见大夫,便礼貌的回道。
只手却是并未伸出来。
言下之意,不过是熬驱寒之药,哪还需要看什么脉。她似乎压根儿就没觉得开驱寒药需看脉。
“郡主,老夫再给你仔细看看。郡主体内寒气若不深,随便喝一碗姜汤便足了,若是寒意侵体,郡主才需要喝药。郡主千金之身,老夫还是给郡主细细瞧瞧,再下评判。”那萧神医却道。
京都男女之戒防虽重,但大夫把脉有帕子相隔,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大夫问诊,实在不是多过之事,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萧神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也已近在跟前。如此简单的事情,众伙本连多看几眼的兴致也无。只不想神医音落之时,却闻得天成郡主又道:“我自己懂医,喝碗姜汤,足矣,神医不必操心了。”
说罢,竟就准备绕开萧神医走去,却是被时非晚拦了一拦,道:“郡主,萧神医乃是世间名医,一诊难求。萧神医顺便还能替郡主看看你这身体的其他情况,郡主让神医看看,不是坏事,有利无弊,郡主何必推辞。”
“女侯好心我心领了,不过,我自己是大夫,实在不需要。”天成郡主继续推辞道。
仍旧是那温和的语气,她唇角依旧挂着笑。只瞧其态,实在是没丁点反常的。大多数也未感觉出来什么。只少数心细之人,却总觉这位郡主这会儿执着着推辞有些怪异。
因为……不过是一线功夫的事情!
天成郡主不是自负之人,这种因她自己是大夫便绝对拒绝其他神医的话,实在不似出自于她之口的话。
“郡主真不让我瞧瞧吗?我还能治不育之症呢。”只那萧神医闻着,竟是接着又说道。
擦!这话一完,这原本无聊得让很多人只以为是客套场景毫无兴致多观一眼的话题,忽然让不少人齐齐扭头将视线转了过来。
尤其是一些男儿们,脸色一变。
“我去!”楚北军中,武浩这一等汉子一个直言:“这果然是擎王府的神医!”
他们倒没觉得神医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放在京都这样的地方,站在人家闺女的立场之上,这种将不孕不育症状摆在一些男人们面前说的,实在是少见之了。
但转念又一想……若是其他人萧神医说这话或许的确不太妥,没太讲究场合。
但是于天成郡主……好像,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妥感!
这位主儿可是也同样去过军营,跟男人堆混在一起,还治过马疫的啊!说她是大楚除时非晚之外的另一朵最大的奇葩也不为过。
就比如今儿个,世家名媛之中唯她以及那位时听雨,乃是在出场时无半分容颜遮掩的。
此话既无不妥,那么,此言中之意——
“不育之症?”宾客们全捕捉到了这个重点。
天成郡主有不孕不育之症,这在京都城完全不是个秘密。
她当年,替擎王妃挡过一利器!就是在那之后,擎王妃视她为亲女儿了,她与擎王府也走得更近了,因着与擎王府的这层关系,她在自家王府中也更受重视了!
可也正是在那之后,她没办法再生育了!
这损失实在是太大!可以说,为救擎王妃一命,天成郡主牺牲了自己整个人生!
生不了孩子,对女儿家何其悲凄!当初许多想去敬王府求亲的公子,就是因这一个原因打了退堂鼓。
也难怪,擎王妃这些年一直自责在心!碰到天成郡主的事儿,当初便是委屈岑隐也做得出!
“萧神医刚刚说他可能能治这症?”不少人提炼道。
“郡主这么多年来,也没治好呢。”
“那萧神医若是能治,以前怎地不治?”
宾客们已不由得问着。
“郡主,你可要让老夫看看?”萧神医这时则又重复着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