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定北女侯上公堂!”云殊这一坐,堂外不少百姓们便齐声叫嚷道。
云殊见此场面不乱反定,一撩袖摆笑了下,道:“大家放心,今日,本官定会给郡主一个公道!一定,会秉公处理!”
说完才见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云殊这才恢复了正色,道:“带嫌犯!”
“天成郡主到!”不多会后,天成郡主被带了上来。较之昨日相比,似又憔悴了几分。一见云殊,半分特殊待遇也未苛求,天成便自动跪了下来。
云殊见此依旧肃色,问道:“天成,昨日,有人道你与圣莲宫之间有大仇,可有此事?你还查过邢殷,可有此事!”
“这……”天成想了想,点头道:“圣莲宫乃我朝之隐患,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一些踪迹,确实……曾经查过动过他们。那位邢大人,我也一直觉得他身份可疑,确实曾经追查过他。”
“可有证据?”云殊问。
“敬王府的人曾经端过两个圣莲宫的巢穴,此事京都百姓都有所耳闻。那非我父王之意,乃为我之意。”天成郡主道。
“至于那位邢大人,我手上亦有我曾查过他的证据。”
云殊闻言便命人去取证。郡主的闺房中被寻到了一些有关于那位邢大人的过往,以此证明她的确查过那位邢大人。
而这一切,全能说明昨日那位圣莲宫余孽所言不假。天成——的确算与圣莲宫有大仇!
若时非晚忠心于圣莲宫,这刺杀以及陷害天成郡主,可就是完全有动机了!
不过……此也不过只能说明时非晚有动这些手的动机罢了,其他的,却也并不能说些什么。
只此时云殊似终于决定正面细查这件案子般,又道:“天成,你说齐与的妻子是被凌辱至死的。可你所说的那位齐与却说,她的妻子乃是无意落水而亡。此事,你可敢与之对峙?”
“有何不敢?”
“好!再带齐与!”家仆齐与很快被带了上来。
云殊看向了他,道:“齐与,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说你妻乃是落水而亡,此事可真?”
“是!”
“既如此,仵作。”云殊又落音道:“带上来!”
“是!”接着,随着人群响起一道众呼,竟是见得一具有些发臭的尸体被抬了上来。
“你——”叫齐与的瞬间大骇,“云大人,你……你此是何意?”
“此乃你妻尸骸!”云殊道。
“入土为安,死者为大。在我大楚,未得家人允许,擅自掘尸者,乃为大罪!云大人,你身为钦差,怎可知法犯法,行此大过。你——”
“此乃本官之过。事后,本官自会去向万岁请罪!掘尸之过,本官一人承担!不过此案,却还是要继续查下去!”云殊打断道。接着,又道:“仵作,说!”
“是!大人。”被点名的仵作看向了齐与,道:“我已经验过了,此女尸,身体并未全然腐蚀,身上尚且可辨一些伤痕。致命之伤,乃是额上一道撞伤,淤血在脑中结块,一观便知,且,她并无任何溺水痕迹!你,分明在说谎!你说你妻乃是落水而亡,何来的落水!”
仵作重哼了声。话落之瞬只见那齐与面色惨白,百姓们愤色终于稍稍消减,暂时一阵叫好。
“齐与,如今实证已在,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头一个斩你!”云殊重重拍了下案板,眸底杀色已显。
“大人!”齐与被吓得双腿蜷在了地上,明显是真的说了谎,此刻一脸虚色,额上满头是汗,哆哆嗦嗦道:“是……吾妻确……确实是被阎吕那畜……生凌辱至死的!”
“啪——”
“既如此,你当日为何说谎?”
“是……是有人给了小的三百两银子。小的从未见过那么多银子,小的一时财迷心窍!”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齐屿!有个山字的屿!小的也不知,为何敬王府的名录会变成另外一个与。可给小的银子的说,大人审问小的时,小的便说小的是与共的与,并非那写信人。”
“这么说,几日前,是你给郡主写了一封信,约郡主前来的?也是有人花了银子,越郡主去的么?”
“是!可他们又说,只需给郡主写信便好,人不需要出现。”
“但是有人出现了,他也叫齐屿!就是建安伯府的齐管家,你可知?”
“这……小的便不知了!”
“带齐管家的尸体!”云殊停止审问此家仆。
一声令后再观堂外。显然方才听到了这番审问的百姓们,一个个心情集体雀跃了起来,这会儿一个个高声叫起了好:是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审问!
这就是他们一早就猜到的结果——
果然!
果然郡主是没有说谎的!她果然是受了家仆的信邀,才在半夜出现在鸳鸯亭中的!见那个什么“齐管家”,乃是被人设计的!
果然,郡主说阎吕欺辱人妻将其凌辱至死,此事也是真的!
如此说来,天成郡主被陷害,已经有了实证了——此乃实中之实的事!
“那个齐管家是假的!”
“验他的脸!”
“验他的脸!是定北女侯派人易容成的齐管家,为了不让人查到痕迹,又让他自尽了!验他的脸!”
百姓们见云殊终于发挥了点作用,一个个兴奋的又开始喧道。
云殊淡笑一声,百姓们说什么竟也就照做了什么,道:“仵作,再验他的脸!”
“是!”只见那仵作立马端来了一盆水,替那男尸仔细洗起了脸来。
人才刚死算不得久,尸体自然还未腐烂。很快,众伙便见得一张虽有些接近于齐管家,但到底还是与齐管家不同的脸来!
“啊!真的是假脸!”
“真的是假的齐管家!”
“郡主果然是被陷害的!真的有人拿假的齐管家来陷害她!”
这下,几乎不用云殊说什么,百姓们一个个已经得到了极实的铁证一般,又开始惊叫喧哗——
眼前之景,在他们看来,真相已经完全显现了!
无需再查,与他们之前所料所猜,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
还需查什么?
此时此刻,便已铁证如山!
“云大人!”天成郡主激动的仰起了头,忙道:“云大人,我是被冤的。大人明察秋毫,如今,是不是可以还我一个公道了!”
“快放了郡主!快放了郡主!还郡主公道!还郡主公道!”
百姓们又开始督促。
铁证如山,此事天成被陷害了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依常理,可不就是应该被无罪释放吗?
“郡主!”只不想,云殊这次却又未依人言了,又恢复了丝丝漫不经心之态,道:“本官如今已知,郡主是遭了陷害了。本官定给郡主一个公道,郡主既然在此,那本官就得当着郡主的面,逮着这个陷害郡主的罪魁祸首!”
“是!那就有劳云大人,为我做主了!”天成既客套又激动的回道。
“除了擎王府还能是谁?”
“除了定北女侯还能是谁?”
百姓们听闻云殊之言,好像这个罪魁祸首也已经有了铁证似的,一个个立马开始发言直接点起了名来:
“只有定北女侯,有这等易容之术!除了她陷害的,不可能是别人了!”
是!此案得知郡主被陷害还没终结呢,自然,这主谋得揪出来!
“齐与,你说,有人给了你三百两银子,可有实证?”这时,云殊又看向了那位家仆。
“我府中地窖中,便藏了这些银子。小的一个下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的。”
“是谁给的?”
“给小的银子的人蒙着脸,小的看不清长相。”
“大人,快传定北女侯上来对峙吧!”
百姓们却已听不下去了,此时急着道:“易容之术乃是她的绝学,大人审她让她来公堂之上对峙不就行了!”
云殊终于停止了审问,道:“好,传定北女侯,上公堂对峙!”
“传定北女侯!”
此一声重传下来,人还未至,公堂之外所有百姓们的心情虽在上涌,却也更加五味陈杂起来。眸子瞬间往定北女侯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方向一一扫了去……本以为会等许久才会出现的人物,却也是在扫过去不多会后,如风影一般,忽现入了众人的视野里——
定北女侯!
那个前不久,他们还在接迎着,为之欢呼着,尊崇着,仰慕着的女战神!
此刻,正穿着整整齐齐的朝服,往公堂的方向缓步走过来!
依旧还是那清媚的面孔,倾城国色的女儿容,却偏偏生了一双比男儿还刚毅的眸子。记得不久前,在城门口瞥见那抹银色的身影时,一眼瞥到那眸,他们便已自然而然的笃定——
那些战场上的传闻不是假的!
此时此刻,依旧还是这双眸!
看似柔弱,却让人感觉其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平静,是因为深不可测!
即便是在此心中笃定了她犯了多少滔天大罪的情况下,即便是在此前想过若见到她一定要怎么怎么骂她丢她的心理之下……此时此刻这么瞥一眼,百姓们的喧声还是莫名其妙的集体静了下来。
没有骂声,也没有朝她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