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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半途生变
    女子吹气如兰,身上和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不知是不是救了他的缘故,红石总觉得这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红石往嘴里送了一颗解药,坐下运功。

    散乱的丹田之气终于凝聚成团,源源不断的往周身输送,很快他的血脉畅通无阻,身体恢复自如。

    两人急忙走出了房间,离开了客栈。

    街道上空无一人,夜色很沉。

    “哎呀!妙锦可能还在客栈里,我要回去找她。”红石忽然停住了脚步,掉头就跑。

    蒙面女子伸手一把拉住他,不让他回去。

    “危险!”她闷声闷气地吐出两个字。

    红石哪里顾得了危险不危险,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得救出徐妙锦。

    他甩开蒙面女子的手,一脚踏进客栈。

    “唔,唔,唔!”的声音传到了红石的耳朵里,在客栈外面而不是里面。

    红石又跳到了门外。离客栈十几丈的地方有两个身影,声音正是从他们那里发出。

    “妙锦!”红石朝他们飞奔而去。

    他怎么能不认得徐妙锦的身影呢?幸好她尚无大碍,他必须把她从另一个的手中抢过来。

    追了一盏茶的功夫,好像过去了几天几夜。红石暗暗着急,他始终追不上两人。

    眼见着妙锦就在眼前,可是就是救不了她,他恨自己的轻功怎么如此不堪。

    他又想抽自己耳光,却腾不出手来,还是记在账上吧!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要绑妙锦?”红石喊道。

    徐妙锦“唔唔唔”的叫唤是他唯一听到的回应。

    红石心如刀割,感觉到妙锦的疼痛,他开始哀求“你放了妙锦,我答应……”

    话还未说完,他的身体失去重心。在意识到自己踩到一个陷阱之后,他急忙提气向上跃,但为时已晚。

    他像一块巨石一样垂直下坠。他的脚在空中拼命蹬了几下疯狂摸索,但是没有触到一块可以攀附的地方。

    估摸十来丈的深度后,他重重地摔在了柔软的稻草上面,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徐妙锦的叫声早已冰消瓦解。

    红石坐起身来,抓起身边的一撮稻草捏在手心中,将它们揉成碎末。

    他想起自己欠下的帐,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他的心里一点却没有舒服一些。

    这又有什么用呢?徐妙锦能回到他身边吗?

    三年的沉淀换来的是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能成什么事?

    算了吧,忘了母亲受的苦,忘了李家遭的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不这样,他还能怎么样?

    论算计,他比不上把他捆在客栈里的人,把他扔在这里的人;论功夫,他比不上劫走徐妙锦的人。

    他的无能连自己都吃惊,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别人玩弄。

    红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冷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里溜了进来,捏了捏他的脸,敲了敲他的头,推了推他的胯,踢了踢他的腿。

    他蜷缩成一团,想起了和蜂鹰相遇的那个山洞。

    他救了蜂鹰,蜂鹰救了他,两个原本要消失的生命又活在了阳光下。

    他怎么就忘了那种重获新生的感动?他怎么能轻贱自己?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多么不容易,要有他的母亲生育他,舍弃性命保住他,要有李家养育他,还有蜂鹰搭救了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红石站起身来,仰着头朝洞口望去。洞口很高很小,晨曦的微光艰难的爬到了洞里一半的位置。

    四壁湿滑,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粗枝或者藤类植物,和上次那个洞差不多,要想爬出去,几乎毫无可能。

    他又坐了下来,打算仔细想一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给他下药的人。

    这个人想阻止他去应天救太子,红石怀疑上了朱棣。

    只有朱棣知道他要去救太子,而朱棣正是卷入皇权之争的人。太子一死,他就有机会获得自己的权位。

    三保是朱棣的人。他一路跟着他和妙锦,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吃饭的时候,他亲自端来所有饭菜,所以他下药的可能性很大。

    再一个是救他的女子。

    他对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虽然她的声音经过掩饰,可红石觉得自己听过这种声音。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个客栈呢?

    红石想到了马二雨。她是马三保的姐姐,或许她从弟弟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出现在客栈。

    最后一个是劫走徐妙锦的人。

    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尤其是轻功。从他的背影看,是个陌生人。

    难道也是朱棣派来的?

    不对!马三保把他和妙锦困在客栈,完全可以阻止他俩进京,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派来一个高手劫走妙锦,把他扔在这山洞里?

    难道还有一股势力在暗处蠢蠢欲动?

    皇权之争,还有谁想上位?晋王和秦王?

    晋王对太子感恩戴德,应该不会想置太子于死地。秦王远在云南,难道他早已布下陷阱?

    如果真的是他们俩,那倒没有什么关系。就怕是个他想不到的人。

    邪恶总是在黑暗的地方滋生,而且防不胜防。

    “啪!”的一声,一包东西落在了红石的身旁。红石本能地往边上一跃。

    一股香味瞬间在洞里大行其道,并且把红石团团围住。

    红石大吃一惊,居然有人给他送来食物。

    这个人必定是引他落入陷阱的人,劫走徐妙锦的人!

    红石抬高了手臂,向上一跃,想要抓住这个家伙暴揍一顿。

    一团黑暗夹杂着冷气在他手心里打着转,他只好在嘴舌上逞点能“喂!畜生,王八羔子!”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脏的话,此刻他真心想将它们骂出口,他还想激怒洞口外的人。

    “你个偷偷摸摸,没种的小人!你在江湖上是个人见人打的杂碎吧!暗地里陷害老子,有本事明枪明刀打一场!败类,老子出去后一定要替江湖除害!”

    被逼急之后,红石惊讶于自己竟然将脏话说得如此顺口。

    洞口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四处撞壁,然后又回到他的身旁,绕着他一圈一圈的转。

    “怕了吧,你个只会欺负娘们的孬种,有种露个脸,别像阴沟里的老鼠!”

    “闭嘴!谁欺负娘们!瞎了你的眼!”洞口的人像是被击中要害,吐出一串狠话,“安安静静呆着,几天后自会放你出来!”

    “你要是现在放我出去,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红石见来硬的不行,尝试利诱。

    “你劫我肯定是有目的的,你想做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完成。还有你千万别伤害那个姑娘!”

    洞口又没有了回应。几片枯叶乘着阳光徐徐下落,小石子从它们身边呼啸而过,嘲笑着枯叶的身不由己。

    红石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他抓起被他咒骂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扔进来的东西,它被翠绿的荷叶裹着,充溢着油脂。

    他一层层的扒开荷叶,里面是一只尚有余温的烧鸡。

    红石一屁股坐在稻草上,把烧鸡大卸八块,每一块都在牙齿疯狂的攻势下粉身碎骨,他像狼一样贪婪,像虎一样愤怒。

    他吃不出味来,只是为了吃而吃。

    朱㭎赶到了京城,前来看望大哥。

    自西安一别之后,他一直为大哥的身体提心吊胆。

    朝廷里没有放出大哥的消息,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哥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胜于父母,胜于妻儿。

    他恨二哥和四弟在西安做出的蠢事,大哥替他们受了罪。

    万一大哥有个好歹,他决心不让二哥和四弟活得舒坦。

    病榻上的朱标奄奄一息,看到朱㭎,他死灰一般的眼神里又蹿出了火焰。

    “三弟,你怎么来了?”朱标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朱㭎赶紧上前用双手紧紧握住。

    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往下掉,朱㭎转过头去,担心自己的难过将会引起朱标的难过。

    憋着一股劲,他勉强的露出了微笑才又转回头“大哥,父皇这一年对太原很是重视,我进京来呈报民情。”

    “好,好!你聪颖绝伦,才华横溢,父皇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好好的管理藩地,把你的才智都发挥出来,造福于民。”

    朱标酱紫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未脱落的皮屑像雪片一样扎眼。

    “大哥,你喝些水吧!”朱㭎垫高了朱标的头,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慢慢的把水送入朱标的口中。

    “三弟,听说皇宫的外城已经建好了。大哥真为你骄傲,等大哥的脚有些力气了,第一件事就是到外城去看看三弟的杰作。”

    朱㭎泣不成声,他的掩饰已经穷途末路。

    “欸,这是件高兴的事,别哭!来,和大哥说说外城有多少个门?”

    “共有……十六门,”朱㭎用袖子揩去鼻涕和眼泪,“东面和南面有六门。东为姚芳、仙鹤、麒麟、沧波、高桥、双桥,南为上方、夹冈、凤台、大驯象……”

    朱标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笑,跟随着三弟走过每一个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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