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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倾诉衷情
    “世子放心!你按在下的安排去做,这件事绝不会被发现。你是秦王府的主人,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红石给了朱尚炳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二王子,以免人多口杂。”

    “嗯!”

    观音奴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刚才她经历了人生最不可思议的时刻。

    从小到大,从少女到母亲,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三从四德,走别人走过的路,做别人眼里该做的事。

    尽管她来自草原,尽管草原广阔无垠,可是自由奔驰的只能是骏马。

    人的心永远被拴在一根绳上,从这颗心开始跳动起,它就被画好了未来的轨迹。

    她真的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躲过死神的魔爪并没有让她感受到多少兴奋,反抗圣旨,违逆祖制,为自由而战才是她极度亢奋的源泉。

    她觉得直到今天为止,她好像才真正的活着。

    她的手从头顶滑落到腰间,她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自己的一头秀发了。

    铜镜里的秀发又黑又密,它们因为她的喜悦而闪闪发光。

    “观音奴!”铜镜震颤了一下,里面出现了一个男人。

    观音奴惊慌失措,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长相,便转过身来。

    朱㭎似乎从天而降一般,就站在离她四五尺远的地方。

    他心焚如火,显然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他不容分说走近观音奴,在她的面前蹲下,仰视着她。

    “观音奴!”朱㭎直呼其名,含情脉脉的看着观音奴。

    他抛弃了“二嫂”或者“王妃”的称呼,表明了他希望观音奴不是这两个身份。

    观音奴惶恐地望着他,从记忆中搜索她对他不多的印象。

    朱樉从来没有在观音奴面前提起过朱㭎,观音奴从来没有注意过朱㭎,她唯一知道的是,朱㭎是当今的三皇子。

    “观音奴……”

    观音奴茫然的眼神使朱㭎有点泄气,不过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我要带你走!”朱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从来不曾和一个女子主动表白过,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观音奴的嘴唇微微哆嗦“走?去哪?”

    “你愿意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去晋王府也可以!”

    没有听到拒绝的话,朱㭎心花怒放,他冒险把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观音奴的手上。

    观音奴赶紧缩回双手,放在背后,侧过头去,不敢看朱㭎炽热的眼睛。

    “观音奴,我……”朱㭎语无伦次,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从来都不懂得如何使一个女人相信自己的话。

    “我不能让你给二哥殉葬!我要带你走!”

    观音奴的眼睛来回转动。

    面前这个人也是要将自己救出水火的人,他能给她带来自由吗?她能相信他吗?

    “走!”朱㭎突然站起身来,伸出手,牢牢抓住观音奴的胳膊。

    “我们现在就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不行!”观音奴摇晃着身体,想要挣脱朱㭎的手。

    她的秀发掠过朱㭎的脸颊,朱㭎抓得更紧了。

    “我会连累晋王!”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朱㭎不由分说,把观音奴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有人会救我!”尽管很想获得自由,可观音奴一时接受不了朱㭎粗暴的方式。

    “有人会救你?谁?”朱㭎愣住了。

    “燕……我不能告诉你!”观音奴及时刹车。

    朱㭎还是猜到了“四弟?四弟会来救你?”

    “他的随从。”观音奴支吾着,“你出去吧,我会没事的。”

    “哈哈哈,难得我们兄弟想到一处了!观音奴,谁救你还不是一样?你跟我走,二哥不稀罕你,我会对你好。不用担心我,这是西安,不是应天,一切都好蒙混过关。”

    观音奴的眼眶滋润了,这是除了他的哥哥,第一个说要对她好的男人。

    她没有再反抗,身体渐渐柔软起来。

    朱㭎抱着她走到门口,她轻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朱㭎像放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放下观音奴,两人绕过廊房,从西面遵义门离开了秦王府。

    朱尚炳按照红石所说,在王府外找到了一个空宅子。

    夜里,他来到后宫。屋子的门虚掩着,黑暗从门缝里溜出来,在月光下仓皇逃散。

    朱尚炳推开门,走进屋内。

    “母妃,母妃!”他压低声音叫道。

    没有人回应,除了白日的暑气扑面而来。

    朱尚炳点燃了墙边的一盏油灯,瞬间,模糊的影子全部展现了清晰的轮廓。

    书案、梳妆台、床、帷帐、瓷器、画……,它们静静的望着朱尚炳。

    “母妃!”朱尚炳明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屋内,还是低声喊叫起来。

    他不甘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墙角、床底、桌底、屏风后面,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方他都仔细查看过,没有人!

    母妃到哪去了?是不是被皇上派来的人抓走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计划,先下手为强?

    朱尚炳晃晃悠悠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像一头困兽。

    忽然他的脚底踩到了一个硬物。他弯下腰去,捡起它来。

    “晋王的令牌!”朱尚炳失声惊叫。

    晋王来过这里,是不是他抓走了……或者是请走了母妃?

    朱尚炳冲到屋外,向东走了两步,又向西走了两步。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家中从未发生过变故,他从来没有独立承担过任何责任。

    父亲的亡故,母亲的离开,这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使他慌乱,令他窒息。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

    对,他得先去找晋王,问清楚情况,然后明天继续瞒天过海,帮母妃逃过一劫。

    无论如何,母妃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朱尚炳迈开步子朝东侧的客房走去。

    一个矮壮的身影从转角探出头来,同样朝东侧的客房走去。

    不过,他进的是另一间客房。

    北平燕王府。

    红石在院子里和阿论、阿语练武切磋,道衍在一旁看热闹。

    “小兄弟,这么多年了,你的武功没见长呀,我的徒弟都快超过你了。”

    道衍完全看不懂武功的路数,以一个门外汉的快乐数落的红石。

    “师父,”阿论一听此话着急了,“不可,不可,我俩的武功远远不及上师,我们的武功都是上师教的,怎么能超得过上师呢?”

    阿语也急红了脸,一个劲的摆手。

    “哈哈哈!”红石把手中的铜棒转了两圈,指着道衍的鼻子笑道,“你非要看到徒弟像惊弓之鸟才觉得有意思吗?”

    “瞧你笑的那么开心,”道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给他带来压迫感的铜棒移开了三寸,“你不也喜欢看惊弓之鸟吗?”

    “师父,我们不是惊弓之鸟。上师之学,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阿论一本正经地诵读《论语·子罕》。

    “啧啧啧!小兄弟,你看看我的徒弟对你是多么的敬仰呀,他们对我可没这么好。”

    “师父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事师犹事父,生死不计。”

    阿论和阿语跪在地上,由阿论代表发言尊师之道。

    “他们如此敬重你,你还挑三拣四?想一想你当初不肯收他们做徒弟,他们从来没和你计较过,还救了你一条老命!”

    红石又把铜棒移回来,对准道衍的鼻尖。

    “哼,总是翻旧账!”道衍后退了两步。

    “红石,言归正传。把你的铜棒收起来!”道衍说道,“这两年风平浪静,除了燕王出征立些军功,改进了火铳,咱们就没有其他收获了?”

    “怎么没有收获?有些事不需要自己动手也能采摘胜利的果实。”

    “你说的是秦王?这秦王的事,好歹你也乔装改扮远赴太原到晋王那里演了一出戏,那晋王怎么办?远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红石气定神闲,坐在了石凳上。

    “可朱尚炳不知是傻还是怂,怎么也没个动静?他发现他的母妃被晋王抓走了,他不着急吗?”道衍问道。

    红石没有回答,朱尚炳惶恐犹豫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朱尚炳会何时采取行动。

    不过红石知道他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惶恐没有掩盖住那强烈得多的对母亲的担忧。

    “你不去挑拨,秦王的儿子能和晋王打起来吗?”道衍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未必不能。”红石依旧漫不经心。

    “未必不能?那就是说有可能能,也有可能不能。红石,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坐怀不乱,古井无波了?”

    “急什么,大师?”

    “朝政一日三变,皇上老得没多少日子了。新旧政权交替的时候是咱们最佳的时机,到那时我们还没准备好,机会逝矣。”道衍一个劲的摇头。

    “我们一直都在准备。”红石又甩出一句不热不冷的话。

    “红石,我觉得你变了……没有以前那种激情和果断。”道衍以为自己找到了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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