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你说的没错。晋王妃看见这些刺绣,喜爱得不得了。”
王今拍了拍挂在肩上的包袱。然而,这种喜悦好像有些不真实,她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乱了,皱起了眉头,“她真是晋王妃?以前我没有见过她。”
“如若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她就会请你去晋王府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就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王今不再疑虑。
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本来只能苟活在这个世上,任人宰割,忍气吞声。
可上天却赐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一个让欺负她的人血债血偿的机会,她愿意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去晋王府?晋王会不会认出我?”王今问道,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担心有纰漏,她已经全心投入了战斗。
“放心吧,他这个人是不会注意到下人的。就算是你的情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记得,或许他连打过他的厨子都不记得了。”
男子口气轻蔑,不过他轻视朱㭎不是为了土生和琴儿鸣不平,而是源于他自己的仇恨,恨得想把朱㭎践踏足下。
“嗯,那就好。”王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我真能杀了他,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当面告诉他,他死在谁的手里!”
王今站得笔直,柔弱的身板有生以来第一次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男子的嘴角明目张胆地浮现出坐收渔翁之利的得意。
他不担心王今发现他的动机,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只看得见他们想看的东西。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药瓶,递给王今:“这是一瓶毒药,你把它加在染料中,没有人可以从它底下逃过一命。”
王今接过药瓶,把它紧紧拽在手中。她的眼睛发直,仿佛看见了朱㭎倒地身亡。
“穿上混合它做出来的衣服,立刻就会毙命?”
“当然。它是马钱子、麝香和延胡索的混合物。马钱子的剧毒会在麝香和延胡索的帮助下倍增。中毒之人刚开始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的症状,随后脑子开始出现幻觉,肢体麻木,间歇性抽搐,再后来全身肌肉抽筋,口鼻及颈部肌肉痉挛,呼吸困难,难以吞咽,最终窒息而死……”
男子阴冷的笑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他射出的一支箭。
王今紧握拳头,发出哼哼的声音,享受着每一个字给她带来的快乐。
“这种死法异常痛苦。中毒者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很有可能自残,最终导致身体伤痕累累,不堪入目。”
男子与王今的目光相接,彼此会心地点了点头,像是签上了契约。
朱尚烈走出又深又静的巷子,打算逛一逛太原,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包括他的三叔。
观音奴在王府里摆弄了好几天从王今那里拿回来的绣品,意想不到依样画葫芦也这么难。
她怪自己没有一双汉人灵巧的手,没有一对女人独道的慧眼。她把手扎破了好几次,换了一块又一块布。
观音奴让荷香帮她看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荷香言不由衷地告诉她,她绣的很好。
无奈之下,观音奴又一次来到了集市上的那个摊位。
“姑娘,我绣了好几天,怎么也绣不好,而且差距实在太大。我……是不是没办法和你一样绣出这么好看的东西?”观音奴难过的像个找不着家的小孩。
“夫人,你别急,刺绣是急不来的。你看你这才绣了几天呀,我可是绣了十几年呢!”王今的脸上始终是同样的笑容。
“可是……我想……”观音奴脸一红,“你能不能教教我?”
“夫人?”王今侧着头,单纯的眼睛里藏着无迹可寻的秘密。
“这样,你,你到王府里教我,”观音奴兴奋得眼睛发光,“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或者你要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到王府里?夫人是?”王今装作大吃一惊。
“哦,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原来把我当什么,现在就把我当什么。”观音奴期待的看着王今,“好吗?到王府里去好吗?”
“夫人,我身分低微……我不敢……”王今低下头,紧张地搓着双手。
“别怕,我让你去的,没有人敢对你不好。”观音奴抓住王今的手。
“会不会惊扰了王爷……”王今不安的扭动着身体。
“别担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观音奴平和的语气和温暖的手终于使王今慢慢平静下来。
“嗯,好吧。”她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担心眼睛粗心地泄露了她的秘密。
露珠沿着一片刚刚抽出的嫩叶向下滑,一不小心落入了两片围拢起来的老叶中央。
它费力地挤身而出,一根被截断的枝条就在它的身下。
它大喜过望,攀着枝条迅速向下溜。
太阳出来之前,露珠躲进土了壤里,终究不会是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过客。
晋王府。
“今儿!”观音奴亲切的叫着王今,手中拿着一块双面绣翻过来,翻过去,脸上洋溢着惊喜。
“你看,我也能绣双面绣了!”
王今笑道:“夫人心灵手巧,这才一个月就能绣双面绣了。我还学了半年呢!”
“呵呵,都是你这个师父教的好。当初我要是没把你请到王府来,我现在还是笨手笨脚的呢!”
观音奴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木箱旁边,从里面捧出一块紫色净面库锦。
“哇,这块布料好漂亮!”王今称赞道,“夫人想用它做什么?”
两块红晕飞上观音奴的脸颊:“下个月是王爷的寿辰,我打算给王爷做一件长袍,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夫人!这库锦是最上等的锦缎,只有皇家才能用,单单这净面就已经比寻常刺绣的服饰不知道华丽多少倍了。”
王今的手在库锦上方小心翼翼地滑过,似乎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碰触这等高档的布料。
观音奴莞尔一笑:“摸摸看,你还得帮我一起绣呢!”
王今轻柔的抚摸着库锦,像是轻轻拨动着静逸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