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看见了就看见了呗!”恕妃的好心情像风筝一样一直飞在高高的天上。
“我这个娘娘想怎么对下人就怎么对下人,其他人管不着!”
“谢谢娘娘!”小云舒展眉头。
“小云,你立了大功,我一直还没赏你呢!”恕妃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这是她第一次得到朱元璋宠幸的时候,朱元璋送给她的。
“不不,娘娘,这,这太贵重了!”小云用双手推开玉簪。
“胡说!这些身外之物有何贵重?你我的情谊才是最贵重的。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帮着我,我才能走到今天!”
恕妃强行把玉簪塞在小云手里“了结了姓傅的,我心里真的高兴!”
恕妃的眼眶又红了“哥哥的在天之灵多多少少也得到一点安慰了!小云,谢谢你!”
“是娘娘神机妙算,奴婢就是跑跑腿而已!娘娘,为什么奴婢假扮成锦衣卫,傅友德会跟着奴婢走?”
“呵呵,他心里有鬼!他在怀远看中了一块有‘龙气’的地,所谓的‘龙气’是我们的人告诉他的。当然也怪他自己,他若不是有非分之想,能相信这些鬼话吗?于是他求皇上赐给他那块地,被皇上拒绝了。他以为皇上对他起疑,一看到锦衣卫,自然就想知道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恕妃牵起小云的手走向秋千。
这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最适合在飘飘荡荡的秋千上讲述,不但可以让故事更加动人,还可以把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的推向云端。
“哦!原来他野心大,又好色,该死!”小云的双脚往地上一蹬,她不会放过任何让秋千荡起的机会。
“这你可就说错了,他一点也不好色。他的夫人是他的发妻,他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妻子,没有娶妾,也不沾花问柳。”
恕妃摘下触手可及的一朵粉红杜鹃,插在小云的头发上。
“啊?那蒙古女子?”
“哈哈哈,那是蓝玉逼他干的!”恕妃幸灾乐祸的大笑。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她还得感谢蓝玉。
“蓝玉和傅友德赶走元惠宗后,蓝玉玩弄了元妃,他又把元妃的侍女扔给傅友德。傅友德酩酊大醉,无法自持……或许这是他唯一对不起夫人的一次。”
“就算是皇上不肯赐田,他糟蹋了一个蒙古女子,也用不着自尽吧,还砍了两个儿子的人头?娘娘,当时您在场是不是也吓呆了?”
小云轻轻摸了几下恕妃的背,替她平息几个月前的一场“惊吓”。
“我以为他自己了断也就罢了,还真没想到他会把两个儿子的人头扔到皇上面前……我一直就在等这一天,等傅友德和皇上的矛盾激化,等他们俩彼此怀疑到了不能容忍的时候。怀远田和蒙古女子都只是引火线,傅友德其实最怕的就是皇上觉得他功高盖主。”
“朱元璋身边功劳大的有几个还活着?傅友德和蓝玉走的那么近,蓝玉一死,他成天提心吊胆,遇上两根引火线,不爆炸才怪呢!”
“娘娘厉害!傅友德背叛了汉帝,死有余辜!”
“他不止背叛了哥哥,在泾江口,射中哥哥的那一箭,即使不是他剑囊里的剑,他也有份!”恕妃的脸比最红的杜鹃还红。
一个蝉衫麟带,华服贵冠的男子走入瑶月宫。
小云没有像刚才那样慌慌张张的从秋千上下来。她不紧不慢,双脚踏在地上,站稳了以后,扶着恕妃下了秋千。
“驸马,今日怎么有空光临瑶月宫啊?”
恕妃的笑容穿过杜鹃花丛,比她一直保持的窈窕身段早一步到了驸马的眼中。
“娘娘,”梅殷恭敬的弯腰施礼,“公主想从娘娘这里借那本拳谱,在下刚巧经过,所以……”
梅殷的余光瞟到了墙角的九竹。
瑶月宫里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虽然只是个太监,宫里常见的人物,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哦,难怪驸马这么好来看本宫?”恕妃走到梅殷面前,很熟络似的抓起他的一只胳膊往屋里拽,“走,跟本宫去拿!”
小云守着院子,她知道绝对不能让人听到恕妃和驸马的谈话,包括九竹。
虽然九竹进宫已有八年,恕妃对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九竹也表现出了对恕妃的绝对忠心,但是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在这个院子里,她只相信恕妃,恕妃也只能相信她。
“你和赵成熟悉吗?”恕妃开门见山。
“河州茶马司的赵成?”梅殷转动眼珠,搜索着记忆。
“对,河州茶马司的赵成。番酋前往河州茶马司以马易茶,赵成手里有上好的马匹,而且数量繁多。我们必须从他那里弄来马匹,为交战做好准备。”
恕妃眯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她瞄准一个目标时的习惯动作。
自从邓愈拿下河州后,朱元璋就打起了吐蕃马匹的主意。
他刚设置了河州卫后,就立即设立了河州茶马司,允许番酋以马易物。
番酋欣然前往,为吐蕃换得了茶叶、丝织品、瓷器等物品。但后来因为双方货币不同,影响了交易的便利,河州茶马司逐渐冷落。
朱元璋自然不会放过吐蕃的马匹,洪武时期边疆交战连连,马匹是紧缺的物资。
于是朱元璋又命令赵成带着绫罗绸缎和上好茶叶前往河州,抬高马匹的价格,吸引吐蕃易马。从此,来往河州茶马司的人又变得络绎不绝。
“有关马匹,兹事体大,儿臣虽和他不熟悉,不过儿臣一定会想办法。”梅殷态度坚决。
恕妃满意的点点头,对她来说,梅殷是目前最好的一颗棋子。
“嗯。”恕妃竖起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她的思绪在精心布下的棋局上盘旋。
她之所以会打起河州茶马司的主意,是受了燕王朱棣的启发。
朱棣向皇上奏请在北平设行太仆寺,恕妃就知道了朱棣打的主意。
朱棣在她眼里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不过她并没有把朱棣完全当成敌人。
亦敌亦友,这是她目前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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