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回到客栈,红石给马二雨清洗伤口,服下药丸。
在反复发热,不停呓语的几十个时辰之后,马二雨终于在第三天的曙光降临的时候清醒过来。
红石趴在她的床头熟睡,憔悴的面容是马二雨从未见到过的。
马二雨的泪落在枕上,情不自禁的轻声啜泣惊醒了红石。
“二雨,你终于醒了!”红石浮肿的眼睛发出明亮的光,他伸手试探马二雨的体温,然后握住她的手。
“幸好你没有大碍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跑到军营里去做什么?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你随时都会没命!”
“我不怕,我知道红石哥会来救我。”马二雨心花怒放,俏皮的眨着眼睛,不是因为劫后余生,而是因为红石对她的在意和关怀。
“你这傻丫头,如果我找不到你呢?”
“不会的,红石哥智勇双全,有什么事做不到呢?”
“你,你别跟我顶嘴,以后不许到处乱跑,知道吗?”
“嗯!”马二雨顺从地点头,幸福的脸像粉色玫瑰一样绽放。
“二雨,你的手指和脚趾还疼吗?刘真为什么这么对你?”红石轻轻抚摸着厚厚的包扎麻布。
“他逼我承认我是奸细,并且要我指认陈亨叛变。”
红石望着窗外愈渐灿烂的阳光,眼中满是哀伤。
“刘真虽然狠毒,但其实他也没有过错,他全心全意为的都是朝廷。在有些人争权夺利的时候,总有无数的人为他们牺牲。二雨,你别再管这些事了。殿下的大业和你无关,也和我无关。”
“嗯……”马二雨低下头,又一次面临红石的劝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心中的秘密对红石言说,她并不是不信任红石,而是担心自己令红石失望。
“红石哥……”马二雨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你有没有特别想保护的人?”
“有……”红石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一张又一张他不敢轻易回忆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正是因为他们,他一直纠结在黑暗的漩涡中不能自拔。
“红石哥,你想保护的人若是受到了伤害,你会怎么样?”马二雨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再继续伤害红石,但她又希望红石变成过去的那个红石,他们并肩作战,为着共同的目标奋斗。
“我会……为他们报仇,不过……”红石说不下去,他的逃避从未形成成熟的思想,只是暂时为他罗织了一个茧,让他遁避其中。
“红石哥,是什么……让你变了?”马二雨冒险问出心中的疑惑,她总有那么一点期望,如果她能帮红石越过那个她不知道的障碍,或许红石就会回到过去。
红石低头不语。是什么改变了他?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那些难以捕捉的潜移默化其实就在他的身边,一句话、一个声音、一个人、一声叹息。
“是郡主吗?”马二雨把目光移到墙壁的死角,一只蜘蛛正在那里奋力地织网,其实它织的并不是一张新网,而是在不停的补着旧网。
“妙锦?”红石轻声呢喃,想起了徐妙锦据理力争的样子,想起了她固执坚持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欺骗她时,她哀伤绝望的样子,还想起了她在污泥的漩涡中打转却从未逃开的勇气和决心。
一种奇怪的力量激发了红石,让他豁然开朗,不是逃避现实,而是面对现实,同时他还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看清了将来要走的路,那里泥泞崎岖,不过不再黑暗。
“二雨,你再休息两天,我送你回北平!”红石忽然站起身,憔悴的倦容一扫而光。
“红石哥,真的?你也一起回北平吗?”马二雨几乎涌出欣喜的泪水。
“嗯,我要保护我在乎的人,不过不是报仇。”红石的笑容中散发出获得新生般的光彩。
“哦……”马二雨似懂非懂,不过她有的是耐心。
李景隆蹲守在朱棣回北平的必经之路——郑村坝,等待着朱棣回师,同时派出都督陈晖统帅一万骑兵埋伏在白沟河边,试图趁燕军渡河时偷袭。
在半个月的苦等中,军队里怨声四起,常年生活在南方的将士无法忍受冰天雪地的酷寒,再加上粮草供应不足,人人面黄肌瘦,无心作战。
当燕军终于出现在结成厚厚冰层的白沟河上时,河岸上望眼欲穿的南军在都督陈晖的率领下摇旗呐喊冲出,然而他们的士气并不像风中飘荡的旌旗和震耳欲聋的金鼓那样昂扬。
彪悍无比的朵颜三卫第一次以燕军的名义展示了所向披靡的冰上作战,不计其数的南军永远留在了白沟河上,最后得以撤退逃往郑村坝的骑兵只剩下百余人。
后方的李景隆惊慌失措,他从没想过,今后也不能想通自己精心设计的以多胜少的战局怎么就在一瞬间变得如此不堪。
郑村坝并非适合防守的险峻地形,然而再辟他地已为时太晚,李景隆只好硬着头皮迎战。
他亲自率军,且战且败,直到与朱棣仅有咫尺之遥,他的勇气忽然一泻千里,在朱高炽从北平方向绝尘而来的时候,李景隆最终放弃了从最开始就预示了结局的负隅抵抗,抛下几万个将士,带着十几亲信南逃。
李景隆的北伐之师就此全军覆没。
朱棣凯旋而归后的第十天,陈亨率军前来投诚,朱棣展露出了最振奋人心的深情厚意,令陈亨泪流满面,后悔没能更早一步来到朱棣身边为他效力。
红石和马二雨在第十一天也回到了北平。
红石还没喘过气,道衍就霸占了他的所有时间,兴致勃勃的讲述他买通判录司的人,杜撰吴高挪用军用,以此除掉吴高,换回了永平的安宁。
“红石,你看,我们现在有朵颜三卫、大宁的将士,松亭关五万将士再加上这一路收来的士兵和我们自己的部队,共有十来万人。没了吴高,辽东的杨文安静了许多,不敢再动永平。”
“我们的作战能力大增,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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