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石兄弟,你找不到……”石工摇摇头,迷离的眼神在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石老哥……”
“因为我骗了你……”石工的声音断断续续。
“什么?你骗了我?”红石心慌意乱,隐隐地感觉到他一直想要抓住的东西即将揭示它的真面目。
“我姐姐死了,我哥哥离开了我……”
“你的姐姐?你的哥哥?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红石的心在嗓子眼怦怦狂跳。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石兄弟,我骗了你……”
石工怔怔望着红石,挂在眼角的泪珠仿佛凝固,在那出神的注视中,有他的姐姐,他的哥哥,他们的欢声笑语,还有猝然崩塌的瞬间。
“石老哥……”红石声音颤抖,“你,你真的是我要找的人?”
“我骗了你……我骗了你……”石工喃喃自语,“姐姐,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我真没用,我……”
石工泣不成声,在突然而至的过往中痛苦挣扎。
“舅舅!”红石伸出手,慢慢靠近石工,不敢相信自己万里追寻的亲人竟然就在眼前。
石工从幻梦中惊醒过来,猛然坐起身体,抓住红石的手臂“石兄弟,你叫我什么?”
“舅舅!”红石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泪水倾盆而下。
“舅舅,我也撒了谎,我……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朋友的亲人,是我自己的亲人!??妃是我的亲娘!你是我的亲舅舅!”
“石……红石,”石工用袖子粗鲁的抹掉眼泪,小心翼翼盯着红石,生怕自己有所误解,“红石,你再说一遍!”
“舅舅,你没有听错,我是你的外甥!”
红石扑上去搂住石工的肩膀,这个肩膀他似曾相识,在他还未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一双同样有力的肩膀搭建了一个温暖的臂弯,带给他独一无二的幸福。
春季的正午,阳光普照,红石在生命的转折和摇摆之时常常感受到的软弱无力被一种信念彻底驱除,这种信念是冬日的阳光,夏日的微风,秋日的硕果,春日的细雨,这种信念照亮了阴霾,洗涤了污秽,这种信念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坦然回望过去——那些令他瑟瑟发抖的残酷现实,他把它们塑造成最锋利的武器,他坚定了那些摇摇欲坠的想法,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向往荡漾心田,从未有过的幸福洋溢全身。
“舅舅,你饿了吧,我给你盛一碗粥来。”
红石抹掉眼泪,泪痕融化在甜甜的笑容中。
“我下床,别把床弄脏了。”石工的脸上也带着笑,但更多的是惭愧。
“舅舅,小心,慢一些,您中的毒虽然已经清除,但是元气还未恢复。”
红石贴心地扶着石工走到桌子旁坐下,盛好粥,并且把馒头、肉末豆腐、花生和咸菜摆到石工的面前,又给他递上勺子和筷子。
石工低头啃着馒头,始终没有去夹其他的菜,许多话堵在嘴里吐不出来又难以下咽。
“您……没事吧,舅舅?”
“没事,没事,我……”石工抬起头,“红石,你怪不怪舅舅?”
“怪什么?现在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却不告诉你……我……”
“不怪不怪,你自然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最终都会告诉我的,再说你也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亲人。”
“哎!都怪我!红石,我是个软弱的人,我像是躲在壳里的乌龟,不敢面对现实,我怕想起过去,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石工用力抓挠前额,几道指甲滑过的印迹中渗出点点血渍。
“舅舅,别挠了!”红石抓住石工的手,“来,边吃边说,你才啃了几口馒头,怎么够恢复体力呢?多吃些菜!”
“你小子怎么像我的长辈似的?”石工瞟了红石一眼,沉闷的脸色渐渐开朗起来。
“呵呵,您是长辈,这些日子还是您照顾我多些。舅舅,您不叫石工,您的真名……哎呀,舅舅,您给我暗示了,是我自己不长心啊,没认出您,不怪您,是我的疏忽!”
“呵呵,幸好没被你拆穿了,给了我这么长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石工,石工,不就是半个“??”字吗?”
“你怎么可能想到这个?那时,你说要找姓??的人,我就知道你找的恐怕是我,因为全朝鲜姓??的人没有几个。直到你和太上王的对话,我才完全肯定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您怎么今日愿意告诉我了?”
“我……怕我再也醒不过来,没机会告诉你真相。”
“舅舅,我还有一个舅舅在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哪?”
“因为你母亲的死,三十多年前他就去了中土,我们有三十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在人世。”
石工的脸上又爬满了忧色,在试图被遗忘的记忆当中艰难游走。
“舅舅,我们不说了,您不想提起就不要提了。”红石给石工夹了一筷子菜。
“不,我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红石。当年你母亲离世的消息传到朝鲜,我们兄弟俩都非常震惊。自从她嫁给朱元璋后,送来过几十封信,一直都说自己得到朱元璋的疼爱,生活得十分幸福。”
“可是她生下第三个孩子后,她只来过两封信。一封说她总是做噩梦,十分怀念故土。另一封说她要带着她最小的孩子回来看望我们。当我和大哥正满心欢喜地等待她回来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她的噩耗。哥哥不相信你的母亲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于是他去了中土调查真相。”
石工的脸一阵白一阵青,拽紧的拳头在大腿上用力摩擦。
“我母亲确实死得冤!”红石声音低沉,颓废的靠在椅背上。
“她……你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恐惧吞噬了石工的眼睛,三十多年来他想知道却又不得而知,想逃避却又无法忘记的事实即将裸地呈现在面前,他惶恐的神情像是站在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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