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警局。

    大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前坐满了人。

    场内气氛严肃而沉静，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端坐首位的陈华涛，犀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一队队长顾强脸上，肃声问道：

    “现场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根据我们的痕迹检验专家检测，现场没有发现正义之光留下的任何痕迹，包括但不限于汗液，血液，唾液，脚印，指纹，皮屑等，足见他的狡猾细心和行事缜密。”

    顾强顿了顿，接着道：“另外，关于死者程勇，经过法医检测，确认系上吊造成的窒息性死亡，并且也确认了他的晚期鼻咽癌病情，而死者程华，经过严格检测之后，在她的鼻腔内发现絮状物，经确认是棉花纤维，符合正义之光所说用枕头捂杀的死因。”

    顾强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的脸色全都为之一变。

    程华失踪案是二十年的积案了，多年来警方曾耗费大量警力资源调查，但却毫无结果，杜尘能够找到程华的位置并确认凶手是谁这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但是现在他竟然连对方的死法都给说中了，这带给众人的感觉就不只是震惊了，而且彻彻底底的震撼！

    许多人都在暗自揣测，难道正义之光当年曾亲眼看到程勇捂死程华？

    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时，顾强的发言又将众人的思绪全都拉了回来：“而且，因为直播的缘故，所有人都看到了宁虎撞门的行为触动机关误杀程勇，按律例现在已经将程勇关押进看守所。”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都清楚宁虎只是一个被正义之光设计的悲催牺牲品罢了，换成任何人处在宁虎的位置上，下场也都一样，这种被所有人亲眼见证的案子，不可能不秉公处理的。

    这时，陈华涛开口说道：“虽然宁虎的行为间接造成程勇死亡，但是我们都知道主谋是正义之光，并且宁虎是出于抓人的动机才撞门的，法庭在审理此案时定然会考虑到宁虎的行为因素予以轻判，可能也就判个一两年。

    不过这件事却给我们所有人敲响了警钟，正义之光能设陷一次，就能设陷第二次。处在被动的位置上，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正义之光抢夺先机，以后对待正义之光的案子，务必要小心谨慎，我们所有人的行为都在大众面前直播，一旦犯错，谁都逃不了！”

    众人神色一凛，轰然应是。

    陈华涛看向二队队长成飞，问道：“翡翠苑和周围路段的监控都已经被我们调取了，你那边查看后有没有什么发现？”

    成飞睁着一双熊猫眼回道：“我们已经将所有的录像都过了五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按照马专家给出的信息，正义之光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七十斤，这个体型已经算得上魁梧了，如果出现在监控中肯定不会被漏掉的。”

    陈华涛点头道：“正义之光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说不定他提前就摸清了摄像头的位置，行动时刻意进行规避，不过摄像头那么多，他也不一定能躲完，我们手头上现在可利用的线索非常少，你这边再把那些录像多看几遍，争取有所发现。”

    成飞点头应是。

    陈华涛看向三队队长李斌和派出所所长金涛等人：“你们负责在小区内部搜查正义之光的踪迹，有没有找到条件的人选？”

    李斌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把人都洒了下去，但是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很好，那个时间段正逢各大公司下班，来来往往有许多人，给我们的排查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金涛这时忽然想到那天赶到事发地点时碰到的杜尘，转而又想罪犯身高一米九，他那顶多一米八，而且依靠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那小子明显不是犯罪的料，金涛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转而向看过来的陈华涛回道：“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发现。”

    陈华涛脸上有抹失望一闪而逝。

    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

    陈华涛眼见众人的士气全都有些低落，眼眉一挑，声音洪亮的鼓励道：“大家都不要泄气，正义之光这个案子一时间查不出来很正常，根据前三次的情况来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作案，也许下一次我们仍然很难抓住他，但是作案越多，暴露的线索就越多，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总有一天能够抓到他，让他认罪伏法！

    而且撇开职责和律法不谈，单从现状来看，正义之光的犯罪也并非全然都是坏事，首先，直播这种方式让潜在的罪犯更加心有顾忌，一些已经犯罪的犯人也都惶惶不安，根据我们从下面各区收到的资料来看，最近几天已经出现好几个投案自首的案例，像这一次的犯罪，他更是帮我们解决一桩沉积二十年的失踪案，要不是正义之光本身就是在犯罪，我倒真希望这种事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看到向来严厉的陈局长竟然会发出这种论调，一时间会议室里众人全都感到震惊不已。

    眼见没人接话，陈局长的表情有些尴尬，一名副局长连忙急声应道：

    “是啊，陈局长说的没错，正义之光的犯罪也不全然是坏事，我们社会上要是再多几个像他这样的人，也许治安会好上不少，当然了，建议还是不要这种犯罪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既然手上握有证据，交给我们警察就行了。”

    众人这时也都回过神来，连忙接道：

    “对对对，手上有证据，交给我们警方就行了，这样一些案子也不会拖延那么长时间，就像我数月前接手的一例连环少女失踪案，受害人全都是年轻女孩，我们追踪了三个月，案情一直都没有进展，如果能有正义之光那样的人才提供证据，或许案件早就破了。”

    “是啊，说到积案，我这边也有一件连环杀人案，被害者还全都是我们东华市的司机，调查许久都没有结果，犯人也没有继续作案，现在就一直在那吊着，仔细想想，真是对不起那么多的受害者家属，但是没有足够的线索，我们也很无力啊。”

    ……

    众人讨论的焦点渐渐转移到了那些陈年积案上，一个个大倒苦水。

    实际上很少有警察不愿意认真办案的，为了办案有时候他们能够盯着目标连夜蹲守好几个星期，但最终有很多都无功而返，如果能像正义之光那样获得大量的证据，哪来那么多罪人逍遥法外？

    在众人讨论之际，赵寒雪打开了属于程华的案件卷宗，看着横跨二十年的卷宗上，那一例例由不同年代刑警出具的调查报告，赵寒雪的眼神很是复杂。

    这么多职业刑警都无功而返，偏偏正义之光轻松就给破了，有这个实力，他为什么还要以暴制暴呢？

    赵寒雪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得心情万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