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正好撞见周氏一瘸一拐的从柴房方向过来。
亲家母两人一碰面,都尴尬不失礼貌的相视一笑,没等错开身就立刻变脸。
原来外祖父江武文先前是让安月赶去镇上买锁。
小镇离安家并不远,来回也就两公里。
江武文思前想后,大女儿江盼儿与女婿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事实有再不如人愿,但人还得朝前看,活着的人还得努力活着。
他不能只想着为了死去的女儿讨回公道,就对年幼的外孙、外孙女往后的日子不管不顾吧!!
与其和安成德以及整个安家大闹一场,大不了决裂,可那样对两个孩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倒还不如为两个孩子争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傍身。
毕竟两个孩子姓安,以后还是免不了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有实实在在的家产在手,才是长久之计。
虽然安家老两口和他们大儿子安天才不是什么善茬儿,但他不得不承认,安天顺这个大女婿对他们江家那是真不错。
该拿的,已经拿到手,该搬的,也都搬完,一切都处理妥当。
江武文领着安年、安月,以及江家一干人等准备回江家。
但又转念一想,日后可能免不了还会再碰面,今日这场面搞得安家人着实有些难堪。
于是又转身对安成德说道:“今日江某多有冒犯!还望安老弟弟见谅!告辞!”
此时,安成德脸上的表情十分拧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在抽筋一样,总之不太好看。
一群人很快回到了平乡村。
爹娘已不在,只能和弟弟相依为命,如今房子和田地都拿到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安月心里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到江家,院子里的舅娘魏氏迎了出来。
诧异道:“这是……?”
舅娘魏氏看着安年、安月又跟着他们回来了,明显是有些意外。
姐弟俩虽然年龄还小,经历了这些变故,也学会了看人脸色。
江武文大声说道:“以后,两个孩子就跟着我们生活。”
听家主公这样说,魏氏脸色骤然一变,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低着头。
安月隐隐感觉出来,往后寄人篱下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现在年龄太小,就算有一身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先隐忍藏拙。
一转眼,姐弟俩来到江家数日。
姐弟俩每日都是早早就起床,安月扫扫院子,安年就摆饭碗。
扫完院子的安月很有眼力劲,会再帮着外祖父、外祖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安年才六岁,他这般大小的男娃,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可如今?每日要克制自己的天性,要本本分分的做很多事,哪像是个六岁男孩该有的模样,安月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心疼。
当然外祖父江武文、外祖母郑氏对他们倒是没得说,那是十分疼爱。
老两口觉着两个孩子还太小,平时根本没让他们干活。
只是安月觉着,外祖父家也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都是靠种田、种地为生的普通农户。
加上外祖父、外祖母已经在肉眼可见的老去,况且他们也护不了她们一辈子。
十月已接近尾声,即将进入冬月,气温日渐寒冷。
这日,安月和安年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安月和弟弟安年一起打扫院子。
舅娘魏氏端着盆子从伙房里走出来,看着姐弟俩在院子里,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天天都是我做饭,两张嘴除了吃就是吃!”
姐弟俩拿着扫把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魏氏。
“哼!不过是两个丧家之犬!”魏氏又白愣着眼说道,随即就是一盆脏水泼向院子里,然后转身进了伙房。
没一会儿,一家六口用完早饭后,舅娘魏氏留在家中,负责刷碗洗衣服喂家畜。
舅舅江成海年轻力壮,村里修建房屋什么的,时常会有人来找他去做工,舅舅去做工一日算下来,也能挣个几十文钱。
姐弟俩求着外祖父祖母带着她们一起下地干活。
安月是想,与其在家里遭人白眼,不如下地干活。
一则是跟着外祖父祖母学着干农活,即便是哪天真要回到安家,至少这也算是提前适应了劳作的生活。
二则是可以帮着外祖父祖母分担些农活,总之,无非就是身子累点,但想要不遭人烦,走到哪儿可不得勤快些。
外祖父也没多想,便答应了她们。
安年安月一人背一个背篓,跟着外祖父、外祖母一起下地挖红薯。
祖孙四人,很快来到地里。
地里的红薯叶,像是被火烤过一般,蔫不拉几。
天冷了,红薯也不再生长,到了该挖红薯的时候就要抓紧挖,红薯在地里时间太久,口感会变差。
俗话说的好,冬月的冷,腊月的寒,山林的兔子都要赶紧藏。要是遇到天气不好,连着十几日雨,红薯就该烂在地里。
外祖父江武文蹲下身,拿起镰刀就开始割红薯藤,割好后放在指定的位置,等所有红薯藤都割完后,再用竹条子捆起来挑回家,在冬日里喂家畜,全靠这些红薯藤。
安月也拿起镰刀,学着外祖父干活的样子。可是,这镰刀不像现代的镰刀,咋拿都不顺手,险些割着手。
安月好一会儿才适应,掌握了用刀技巧,干活也更快了。
安年年纪虽小,但脑袋瓜还算聪明,没想到他很快也学会了。
安年学会后,小男孩的淘气劲儿就上来,闹着非要和姐姐比赛,看谁干得又快又好。
姐弟俩比赛干活,不知不觉,红薯藤已被他们割了一大半。
比赛终究是追求速度多一些,干出来得活多少有些粗糙,倒还好,挥锄头挖红薯并没影响。
外祖母怕姐弟俩闹着玩,不小心割到手,有些担心的说道:“两个小大人可得当心啊,别伤着手啦!”
一直埋头干活的外祖父,猛的一抬头看,看着地里的红薯藤已经所剩无几,脸上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是外祖父继安家回来之后,为数不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