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绅说到这里,转身走了。
身后一片沉寂。
第一个撺掇着老太太的大嫂也缩起脖子不出头,其他听到他们计划的人,当时表示沉默,现在也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因为老太太闹得太早,以至于差役过来每个人发两个窝头时,在没有了热汤热粥泡着窝头吃了。
曲佳凌还能惯着他们吗?早下令另两辆骡车靠后,她不发话就不许靠前。毕竟,现在那些下人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握着,那是自己的下人,可不是那喇氏的下人了。
库绅继续在曲佳氏的车里待着,他也想了,能多待一天就是一天,未来谁也不知道能走多久走到哪,家人这一闹,他都没有心气了。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没了热汤热水的,那喇一大家子的日子立时就不好过了。还有那些小孩子,都不到十岁,一路走一路哭。这时候,那些孩子的娘,无论正妻还是小妾,他们不敢抱怨老太太,都开始抱怨大嫂。
这回那喇老爷也没好脸色了。哼,虚伪的人。开始家里人闹腾,他装聋作哑,现在,也受不了了。
于是,这回是那喇老爷开始叫库绅过去了。
就是一个意思,让曲佳氏继续熬热汤。
库绅立刻回话说“那一辆骡车里面多少东西你们都看见了,这么多人一天两顿,早就吃没了。再说,从出来到现在,也没遇到一个城池,就是手里有银子也没地买物质去啊。”
那喇老爷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听官差说,按现在这个速度,还要五六天才能到下一个城池。
开始那几天,他们也看了,车上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关键是来的时候其中一辆骡车里装满了棉衣裤和鞋子,只有另一辆车上装了半车吃食。
那喇老爷还嘟囔着“唉,要是多几辆车就好了。”
库绅“您的那些亲家怎么就没一个人派过来几个下人赶车送吃食啊,真是的。”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人家那些亲家,压根就不鸟他们,意思意思送点银子衣服等简单用品就不在管了,他们呢,反而不去挑他们的理;而曲佳氏呢,从最开始的和离到现在的打点官差允许车辆随行,那是几千两银子花出去了,可是出钱出力最多的曲佳氏,反倒是出力不讨好,人家只会怨你怎么不帮更多,准备得更充分。
曲佳凌也很生气。从驾车过来开始,没有一个人对她的付出说过一句客气话,就好像理所应当似得,没有看出丝毫感恩之心。倒是最开始有一天,流放队伍的一个人过来要一碗热水,当曲佳凌给了后,对方一再感谢。
把自己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了。
要不是库绅,你们都是谁啊。
曲佳凌再不理睬这些人,天天代替了队伍后面的押队官差,就在队伍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反正库绅也在车里待着,现在她除了库绅谁也不管。看他们这样,等到了宁古塔,看还剩下几人。
越往北走,天气越恶劣。
每天都能听到很突然的哭喊声,曲佳凌知道,这是又有人死了。唉,这世道,曲佳凌也不去近前看,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硬起心肠。
转眼队伍走一个半月了,这天,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城池,众人终于像打了鸡血一样,欢呼起来。在碰不到城池,就是最健壮的男人也受不了了。现在一千人的队伍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人了,多是老弱妇孺。这人死了,如果赶在停下休整的时候,那就能挖个坑给埋了,要是赶不到休整的时间,有的是被家人给背着,等队伍停下挖坑埋了。有的则是就地扔下,顶多给找出个衣服把头脸缠上。就那么扔在道边。
那喇家暂时还没有一个死去的,只是几个小的孩子有点受不住,被他们的父亲时不时的背着,可是,女孩子就惨了,被他们的母亲拖拽着向前走。这中间,其中一个小女孩看着曲佳氏的方向眼神恶毒又凶狠。
这一幕,被一个差役看到并告诉了曲佳凌。要说,这几个队尾的差役,曲佳凌每个人都给了五十两银子打点,所以,这几个人对曲佳凌是非常恭敬的,整个队伍要是有什么信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曲佳凌。
呵,这是一开始的时候把他们给惯的。那时候可没见一个人过来给曲佳凌道声谢,现在是看曲佳凌不去主动送上食物不主动给他们车坐,所以恨上了呗。
又走了大半天,就到了这个名叫安城的地界。队伍人太多,对方不允许全部都进城,所以,每家出一个人去买东西。
那喇家去的人,当然是库绅的大哥了。
于是,这一家子聚在一起,拿出银子,写下了需要买的物品。
曲佳凌问明了队伍出发的时间,给了差役二十两银子打点,她领着库绅驾车进了城。
进城后,曲佳凌找到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开了一间上房,马上让店小二拿进来几桶洗澡水。她和库绅分别在里外间,分别泡起了热水澡。
当然,曲佳凌用的是空间拿出来的那种能折叠的汗蒸桶。
曲佳凌也没敢泡太长时间,就急忙把翻身都洗了一遍,尤其是头发,用无香味洗发乳洗了好几遍才干净。
换上干净的里衣,外面也套上了这个时候市场上常见的的棉袄棉裤,棉裤脚用绷带给扎紧实了。低头一看,这就跟看到的旧社会那些穷苦人的圆锥裤一样,虽不好看,但的确暖和。
曲佳凌看库绅还在泡,就说“你先泡着,我出去买些吃的用的回来。”
库绅忙要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曲佳凌“不用,在京城那些天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外面跑吗?往后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在说,你可别出去打眼了,万一被谁发现,咱们家出了两个人,不是给人家差役找麻烦吗。”
说着,曲佳凌就走出房间,把房间门给关上。
到了街上,就找粮铺,好家伙,粮食比京城贵了三倍不止。又到其他杂货铺和成衣铺看,货物倒是齐全,可就是贵,一套成人棉衣裤要三十两银子。比京城贵了四倍不止。这一看,就是冲着流放队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