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并不住在勋贵聚集的顺义大街上，而是在城北的乌鹿山脚下。

    乌鹿山山势平缓，山上有温泉，山下还有绕城的留香河流过。

    平南伯府就是依着山势而建，早先只是平南伯府的别院，第二代的平南伯就不再入仕了，整日修身养性，便慢慢将伯府搬出了城里。

    刘家的马车到的时候，平南伯府左侧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马车，程雅跳下马车，又扶下老夫人。

    往远处一看，呵，姜家真是豪横，光个停车场就比个三进院子大，平日里能做马场了。

    程雅和赵悦扶着老夫人往里走，伯府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在门口迎客的是老三姜义洁和他的夫人李氏。

    程雅一行跟在人群后头，耳边传来老三夫妻与人热情的攀谈声。

    仿佛他们对每个到场的人都熟悉至极，哪怕是个小辈都能准确的说出是谁，程雅回望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车，再看看老三夫妻得体的笑容，合宜的话语，打心底里佩服，光是记住这些人也是好本事。

    李氏早早就看到刘老夫人一行，送了前边的客人进府，李氏扭着腰紧走两步到老夫人身前，俯身一礼，“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吉祥如意，新年大喜！”

    刘老夫人笑着托住她的手，李氏顺势起来，也不用老夫人介绍，李氏看着程雅问老夫人道:“老夫人，这就是您那位干女儿吧，真真是好相貌好气度，您老啊，才是最有福气的！”

    几句话哄得老夫人开心，李氏又看向赵悦，带着笑容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姑娘就是府里那位善厨艺的悦姑娘吧，真真是花一般的姑娘，府里的风水真是好，养的姑娘个个俏丽多姿。”

    哄得老夫人开心，又把刘季坤夸奖了一遍，什么才智过人，气宇轩昂的说了一串，又关切了他的身体，说了些身体为重的话，才堪堪放过他。

    程雅在一旁听着，这姜家对京城里的事可真是了如指掌，一个庶子夫人都有这般能力，姜家的另外两个兄弟只怕是更不简单。

    随着老夫人进入伯府后，程雅眼前一亮，她也算是有见识的，皇宫大院，高门府邸，进出不知多少，却也被姜家震撼。

    延绵到山顶的楼阁庭院，当真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若说这些还不是最令人咋舌的，最让人惊叹的是布置于各处的鲜花，当真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老夫人和刘季坤以往来的时候便见过这些，尚能镇定，程雅见多识广，虽然心底震惊，但面不改色。

    赵悦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这时节怎会有这么多的鲜花？”

    领路的婆子已经习惯了客人的惊叹，面带微笑对赵悦说道:“禀姑娘，这都是伯爷的花房养的花，精心养了一年了，今日宴客才摆出来。”

    赵悦听的点头，为了不失礼仪，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矜持的欣赏。

    走了没多远，赵悦说道:“老夫人，程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园子里这么暖和呢，也没闻到炭火味啊！”

    那婆子笑道:“禀姑娘，伯府的下边修了地龙，引了温泉水，整个府里都要比外边暖和的多，要不然，这些花是受不住的。”

    原来是这样，果然有钱人的日子普通人无法想象，豪奢，大气。

    刘老夫人拍拍赵悦的手，赵悦不再说话，换上大方得体的微笑。

    姜府待客的地方是东侧的问月湖畔。

    刘季坤走在程雅身边小声的说着，问月湖是人工挖掘，引留香河的水入湖，占地十余亩，种了半湖的荷花。

    到了夏日，微风习习，荷香阵阵，姜府届时还会举办荷花宴，也是京城人趋之若鹜的宴会。

    再听到这些，程雅已经心里已经不起波澜了，只是觉得奇怪，这种豪奢人家，能一代代的传承而不被人诟病，不被皇上疑心，这才是更让人佩服的。

    问月湖有两个大院子待客，藕香榭招待男客，莲意居招待女客。

    随着婆子进了院子，里面裙裾飘飘，脂香阵阵。

    院子里多是年轻姑娘媳妇的，投壶赏花下棋聊天各有所乐。

    看见刘老夫人进来，立马围上一群人过来行礼，刘老夫人与大家一一招呼，顺便介绍了程雅和赵悦。

    大家出身的都礼仪周全，微笑着与程雅赵悦互相见礼，赵悦初时悬着的心倒是在大家的礼仪周全中安定下来。

    随着刘老夫人先去正堂拜见了姜家老夫人。

    姜家老夫人五十有五，出身武将之家，性子豪爽大气，看见刘老夫人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自家两个想要上前搀扶的儿媳妇，上前几步拉住刘老夫人的手亲热的喊着，“老姐姐，你可来了！”

    刘老夫人比姜老夫人大上半岁，程雅看着两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老夫人把程雅往前一拉，介绍道:“好妹妹，你看看，这就是我那好闺女。”

    又接着对程雅说道:“依着辈分，你该喊一声姨婆。”

    程雅在外的礼仪端庄，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温婉的行礼，喊了姨婆，给姜老夫人请安。

    刘老夫人又给介绍了赵悦，赵悦长相甜美讨喜，盈盈一礼倒是同那些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了。

    姜老夫人看的直点头，从身边的嬷嬷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两只和田玉镯子，水头很足，通透明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递给程雅和赵悦一人一只，赵悦有些忐忑，看了刘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点头才收下。

    程雅大方接下，长者赐不可辞，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这是见小辈的礼仪。

    老夫人就在厅堂说话，程雅拉着赵悦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靠边放了条案，条案上放着些点心坚果类的。

    赵悦来的目的就是见识姜家的点心，看到可以随意取用的点心拈起一块，一口咬下，是鲜花饼，而且是用新鲜玫瑰花做的，芬芳馥郁，酥脆可口，她吃的满脸满足，一边吃一边细细的品味制作的步骤。

    程雅看她吃的入迷，也拿起了一块，正在端详鲜花饼上的花型烙印，就听到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