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官霖儿有些不安的脸色,程雅摇了摇头,“不是。”
程雅有些犹豫,她是不是不该再打扰这个姑娘,就让她做个山林间的精灵,快乐一生多好。
上官霖儿见程雅犹豫,她心底微沉,深吸一口气,挤出几分勉强的笑容道:“程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能受得住。”
把成国公被抓的事简单的说了说,上官霖儿听后道:“程姑娘,你太心软了。我知道事情肯定比这严重的多,我是不是也应该被抓起来,与成国公府一起治罪。”
“那倒没有,我当初答应给你安排后路,便不会弃你不顾。只是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上官霖儿了!”程雅看着上官霖儿眉目中的坦然,她知道这个姑娘已经完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蜕变。
听了程雅的话,上官霖儿抬头看了看天,回忆了自己过往十六年人生中,在成国公府的骄横跋扈,勾心斗角,那时候,纵然华服美食,即便她脸上能绽开最美的笑容,走出最优雅的步伐,可她却想不起来自己有几天是真正快乐的。
只有在雅苑这短短的时间,她好像每时每刻都控制不住自己发自内心的笑意,这段时间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心底踏实,无拘无束,她也明白了自己以后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想明白了这些,她退后一步,跪到程雅面前深深叩首,“姑娘两次救命之恩,霖儿实在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愿奉姑娘为主,终生不悔!”
“你先起来,”程雅扶起她道:“我此番来,便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我也好早作安排。”
上官霖儿微低着头,对着程雅一福礼,“霖儿从今即是姑娘的人,一切便由姑娘决定。”
程雅摇头,“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决定,我救你又不是因为缺丫鬟。”
上官霖儿抿唇想了一下,“我想做像姑娘这样的人,当然,我知道,我永远也做不到姑娘这般本事,可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事,做些有意义的事,做些对旁人,对自己都有意义的事!”
程雅心底有些微涩,她其实是希望上官霖儿说,自己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村姑,守着几亩田地,或是经营一家小铺子,安稳一生,却没想到她竟然想走这么一条不一样的路,这条路即便是程雅都走的磕磕绊绊,对于这个从小长在深闺中的姑娘来说,已经不止是布满荆棘那么简单了。
她还是希望上官霖儿改变主意,笑对她说:“我可以给你安排其他的活计,比如开个铺子,或者给你买块田地,再或者像现在这样都可以,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让人给我传信。”
上官霖儿拉住程雅的胳膊,眼神坚定地说:“姑娘,我想好了,村姑的日子很快乐,若是将来等我年龄大些,我定会求之不得,欣然接受。可是我还年轻,我想为姑娘做事,想为自己走一条不一样的路。我想好了,求姑娘成全。”
上官霖儿说着又要下跪,程雅赶紧托住她,“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路可不好走,一个不慎,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不怕,我也算死过两回的人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了!”
程雅看着阳光下笑容灿烂而坚定的上官霖儿,人这一生,总要去做些事成全自己不安的心,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亦或是繁花似锦,总要走一走才能知道。
帮上官霖儿把脸颊的碎发抿到耳后,程雅笑道:“好,如你所愿,只是这条路不能回头,一旦踏出去,便只能往前!”
见程雅答应,上官霖儿笑道:“姑娘知道的,我这人做事一向顾前不顾后的!”
日头越来越高,有些晒了,两人开始往回走,程雅对她说:“你暂时还住在雅苑,过一段时间,我便让人接你离开。你若想做些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嗯,好,我一定好好学,不给姑娘丢脸!”
听得上官霖儿的保证,程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曾几何时,那个用傲娇怨毒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姑娘,如今竟有了孩童般儒慕的眼神。
人生的路啊,不管是峰回路转,还是兜兜转转,总是让人惊喜!
“你还有什么事,是有需要交代的,提前想好。”
听了这话,上官霖儿叹息一声,眼眸微垂,她缓缓道:“我娘和我哥他们?”
“他们还在东山别院,将来如何处置,还未有定论,在此之前,我可以保他们衣食无忧,其他的便不能保证了。你娘和你哥做过很多恶事,总是要偿还的。”
宁氏母子是伤害过程霈的人,即便有上官霖儿在,这也是不可原谅的。
“如此我已经很感激了,他们做的事,我即便不知道,多少也能猜到,以后,便让我来替他们赎罪吧!”
程雅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他们的罪自有律法惩治,你只要做自己就行了。”
快到下山的时候,上官霖儿突然提起一事,“姑娘,从雅苑往西十里地便是永信伯府的园子,我前几天听说了一件事,觉得有点不寻常。”
上官霖儿说话时眉心微蹙,认真的回忆着。
永信伯府的园子平时看守很严,等闲不能进去,据说,园子里养了好几条狼狗,十分凶悍,只要有人靠近,便狂吠不止。
前几天大雨过后,西边的山上长出很多蘑菇,上官霖儿被几个姑娘拉着一块去采蘑菇,碰到了永信伯府庄子上的几个开采蘑菇姑娘。
那几个姑娘跟小翠她们都认识,闲聊之中说起她们这些日子都在忙庄子上派下来的活计。因为要的很急,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在家里忙着做女红,给园子里做了很多鞋子和衣服,且都是秋日里穿的夹衣,其中有不少都是小孩穿用的。
程雅听得心底一沉,永信伯府的园子里做这么多夹衣干什么,现在这个季节,以京城的气候怕最少两个多月才能穿到,要的这么急,那便不是在京城穿了。
永信伯府这些年在朝中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虽说他们家走了文官的路子,可这条路哪是那么好走的,时日一久,为了生存,只怕是早就生了异心,走了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