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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尖锐的问题
    李斯年早有准备,在与人争辩这方面他可是“解了毛驴扫磨堂”——抬杠的好手。

    而且他最近潜心研究杜威教授的笔记,确实积攒了一些心得,于是他此时从容地将问题抛了出来。

    李斯年说道:“教授先生,您刚才在演讲中多次提到:在分析哲学中,我们应当追求语言的精确性和清晰性,以揭示事物的本质。然而,在实际应用中,我们往往会发现语言的多样性和模糊性使得精确表达变得十分困难。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罗素没想到对方问的问题这么具体,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确实,语言的多样性和模糊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在分析哲学中,我们努力追求语言的精确性,但也要认识到语言的局限性。”

    李斯年见对方如此一说,继续得寸进尺的说道:“我认为先生所倡导的分析哲学有时过于纠结于语言和逻辑的细节,而忽视了它实际的应用和价值。而实用主义哲学则恰恰相反,它关注的是如何通过实践来检验和修正理论,相比起来这似乎更加的科学。”

    李斯年继续说道:“有时候一个人的情绪和思想是没办法用清晰、精确的语言描述出来的,就比如说当我听到一段舒缓的音乐旋律时,突然就会涌上一股思乡之情,而我的好朋友布雷迪听到同样一段音乐,也许会想到他的初恋女友,同一段音乐旋律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同的效果,理论上是说不清楚的。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利波特,哦,不对是哈姆雷特。”

    李斯年的话音刚落,整个会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大家纷纷举目望来,好奇又略带惊讶地看着李斯年,似乎在想:“这个人说得好有道理啊,但是这明显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过还好,如今在米国流行的就是实用主义哲学,李斯年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倒是迎来了很多人赞赏的目光。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的声音逐渐增大。有些人觉得李斯年的问题很有意思,开始期待起罗素教授该如何回答;而有些人则觉得李斯年的行为有些不礼貌,担心会打扰到教授的演讲。不过,无论大家的反应如何,都不可否认,这个问题确实给这场演讲增添了几分趣味和紧张感。

    罗素教授也不是吃素的,认真起来的他战斗力也很强大。

    于是,李斯年和罗素二人唇枪舌剑的辩论了起来,李斯年准备很充分,辩论到最后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也没有吃什么亏。

    反而是到了最后,罗素听了李斯年的话之后,偶有所感,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同学的观点有一定的道理,分析哲学注重语言和逻辑,在这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是也不应该忽视实践的重要性。我会重新审视实用主义哲学的价值,欢迎你演讲之后来找我继续讨论。”

    李斯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这等于变相承认了刚才自己略胜一筹,但是他却没有因此小看对方,而是对于这位哲学大师的胸襟感到更加的佩服,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而台下的听众听了这话,对于李斯年这个亚洲面孔更加好奇了,向此张望的目光更加集中了。

    而认识李斯年的人则和旁边的人介绍起他来,尤其是刚刚被提及的布雷迪这个大嘴巴,到处炫耀,于是很快好奇的听众对李斯年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杜威教授的新宠,“蝴蝶效应”和“墨菲定律”的提出者,“提灯定损”的受害者云云。

    此时,李斯年的毕业论文已经在期刊上发表一段时间了,“蝴蝶效应”和“墨菲定律”两个新颖的词汇也渐渐为人所知,大家对于如此脑洞大开的作者也很关注。

    李斯年坐下之后,又有几位听众站起来提问,这回他们问的问题就没有之前那么敷衍了,请教的都是一些争议性十足的话题。

    礼堂内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这场演讲到最后严重超时,原计划十二点结束的活动,真正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人群散去后,杜威教授带着李斯年来到了礼堂的会客室。

    此时,这里也已经聚满了人,大家看到杜威教授带着李斯年进来,都上前来和他们两人打招呼。

    杜威教授已经是老朋友了,大家都十分熟稔,可李斯年却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鲜素人,得到了围观的待遇。

    杜威教授也趁此机会将李斯年介绍给这些教授,他们都是学术精英,不是哈佛就是耶鲁的,倒是让李斯年在不少学术圈内的大佬面前狠狠地刷了一回脸。

    大家对于李斯年刚刚的精彩发言还印象深刻,也纷纷出言夸赞。

    等到师生二人穿过人群,看到罗素先生的时候。

    还没等他们过去,对方倒是首先走了过来,罗素看见杜威教授,板着脸说道:“约翰,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在演讲中那么不客气,让你的先生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啊。”

    “真的很抱歉,伯特兰,都是我的学生李太顽劣了,他刚刚在演讲中提出的问题可能有些尖锐,给您带来了些许困扰,还请你见谅。不过我相信他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对某些观点持有不同的看法而已。”

    杜威教授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全都是洋洋自得的神色,而且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将李斯年给卖了。

    杜威冲着李斯年说道:“还不快点给罗素勋爵道歉。”

    罗素教授可是地道的呆鹰贵族出身,他所在的家族是传统的辉格党贵族世家,他的祖父约翰·罗素勋爵在维多利亚时代曾经两度出任首相,并获封伯爵爵位。

    李斯年心说自己到底是拜了个什么样的老师啊,怎么总给自己挖坑啊,明明是你教唆的,还让我来道歉。

    但是他还是接过话茬,尽量表现出诚恳的态度,说道:“罗素先生,非常抱歉我在演讲中的提问让您感到不适。我并不是有意冒犯您,只是对那些问题确实有一些个人的思考和疑惑。您的演讲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但我希望能在某些观点上得到您更深入的解答。”

    罗素没有理睬好友杜威教授,却对李斯年表现得很热情,他赞赏地说道:“年轻人,你的提问虽然尖锐,但也反映出了你对于哲学的热情和思考。我理解你的疑惑,但哲学并非总是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它更多的是引导我们去思考、去探索。关于你提到的那些问题,我们可以私下里进一步讨论,或许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见解。”

    对方的友好态度让李斯年十分受用,他很想让杜威教授好好学习下人家的这份胸襟气度。

    李斯年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和宽容,我很愿意和您进一步探讨这些问题。我最近在做关于实用主义哲学和您提出的逻辑实证主义相结合的课题,非常希望得到您的教诲。”

    听到李斯年的研究方向,罗素眼前一亮,说道:“实用主义哲学过于注重实践效果和实际效用,而忽视了逻辑和理性的重要性,这也是我一直反对它的原因。我相信你的研究很有希望补足这一块短板。”

    见罗素这么说,一边的杜威教授不同意了,实用主义就是他的信条,怎么能让对方这么诋毁,于是便开口和他争辩了起来。

    这种辩论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倒是临分别时,罗素先生挥起锄头挖起了墙脚,他颇有深意的对李斯年说道:“李,年轻人,我很看好你,给你一个学业上的建议,现在哲学的中心还是在欧洲,欢迎你有时间到剑桥三一学院来学习深造。”

    杜威教授听了这话,受不了了,他气鼓鼓的揭开对方的伤疤,说道:“你都已经被赶出剑桥了,不要在这里误人子弟。”

    说完杜威拉着李斯年就要离开。

    李斯年倒是有点恋恋不舍,那可是剑桥大学啊,罗素先生的大腿貌似比杜威教授还要粗吧,他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

    罗素嘀咕道:“有趣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