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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登报
    更糟糕的是,北洋军阀的横征暴敛也给白家带来了沉重负担。每一次政权更迭,都意味着新一轮的军饷摊派。年初时,整个药行被一次性征收了五十万两的军费,作为行业领头羊的白家自然承担了其中的大头。

    此外,连年的军阀混战导致交通时常受阻,白家在外地采购的药材已损失多批。年初的直奉战争就令他们从关外购进的一批珍贵药材被军队掠夺,直接经济损失近十万两银子。而前不久,另有一批自南方运来的药材至今仍下落不明。

    再加上昨天一把火又烧了七万两的药材,加上承诺赔偿给顾客的损失,预计又要耗费上万两银子。

    然而,生意终究还要继续做下去,白景琦不得不为去安国采购药材而筹措银两。整个上午,他都沉浸在忧虑之中,连陪母亲一起吃午饭时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饭桌上,众人见白景琦不言不语,也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直至午饭快要结束时,门外突然闯入一个药房掌柜,气喘吁吁地报告道:“七爷,您快去看看百草厅那边吧。”

    白景琦心头一紧,他昨天刚烧了一把火,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状况,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桌上白家的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掌柜,二奶奶白文氏也是心惊,她已经年近七十,家里的现状大家一直都在瞒着她,但她对家中的变故已有所察觉。

    白敬业更是有点心惊胆战,生怕昨天那件事还有什么纰漏,他昨天在药王神像面前一直跪到大半夜,有大伯看着,平时拍他马匹的伙计们也不敢上前,他是滴水未进啊,熬到时辰的时候已经都站不起来了,是两个人把他架起来送到马车上的,他何曾受过这种苦。

    掌柜的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半天才说明白:“七爷,人,全是人啊,您不知道,从早上开门开始,来买药的人就络绎不绝,柜上的成药都卖断货了。大爷已经从其他柜上调货过来,但仍是供不应求。他让我赶紧过来请您去百草厅商量对策。”

    二奶奶听了,不禁嗔怪道:“看你这慌张的样子,这明明是好事嘛。”

    白景琦也被掌柜的紧张情绪弄得有些紧张,差点就要踹他一脚,但听到是生意兴隆,才松了口气。

    白景琦不放心地问道:“没有人闹事吧?”

    掌柜的终于调匀了呼吸,回答道:“没有,大家都很有秩序,都在称赞我们白家老号做生意诚信,稍微差点的药宁可烧了也不卖。他们说您昨天烧的那把火是‘正义之火’,以后求医问药都只来我们百草厅。”

    白景琦不解地问道:“昨天的事怎么传得这么快?”他昨天当众焚烧假药,确实有挽回名誉的意图,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迅速地发酵。

    掌柜的解释道:“七老爷,您没看今天的报纸吗?很多顾客都是看了今天《京报》头版头条的报道才来咱们这买药的。”

    白家虽然订了好几份报纸,但通常都是给读书的少爷小姐们看的,白景琦平时并不怎么关注。

    二奶奶忙叫人去取来今天的报纸,想要看看这突如其来的赞誉是如何在报纸上传播的。

    不一会儿,身旁的丫鬟便捧来了一大摞报纸。白景琦迅速翻出今天的《京报》,只见头版头条以醒目的黑体字赫然写着:“震惊!七万两假药付之一炬,敬佩!正义之火燃亮社会良心”,旁边还配着白家老号的门脸和前堂照片,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事情是发生在白家老号的。

    白敬业好奇地凑了过来,他拿起报纸读出了那行醒目的标题,随后笑着说:“嘿,感情是有报纸给报道出来了,我来看看这报道写得怎么样,没瞎写吧?”

    白景琦将报纸递给白敬业,并嘱咐道:“敬业,你读给你奶奶听听,让她也高兴高兴。”

    见父亲对他态度温和了许多,不再那么严厉,白敬业便答应下来,开始认真地朗读报纸上的报道:

    “昨日,位于前门附近、传承了两百余年的中药铺百草厅白家老号,发生了一件令广大京城民众拍手称快的大事。

    ……

    这一把火不仅体现了白家老号对药品质量的严格要求,更彰显了这家老字号对诚信经营和职业操守的坚定守护,正是有了这样的企业,我们京城的老百姓才能用上价格公道,效果显着的好药。

    ……

    笔者的父亲多年前就……

    可见白家老号医德高尚之名贯穿百年,其一直将救死扶伤视为己任,不仅彰显了医药行业从业者崇高的职业精神,更为患者点亮了生命的灯塔。

    买药首选白家老号,百年匠心,用药放心。”

    文章写得很好,情真意切,感情饱满,文笔流畅,读来令人信服。

    拿到现代去也是一篇很好的震惊体宣传软文。

    听完孙子读的报纸,二奶奶激动地大叫了一声:“赏!”她认为这篇报道写得太好了,值得嘉奖。

    白景琦听后不禁莞尔,说道:“妈,你这是把看报纸当成听戏了啊?还要打赏。”

    二奶奶解释道:“这篇报道确实写得好,应该赏!景琦,你昨天那把火烧得也好,咱们‘百草厅白家老号’这块金字招牌就值这个价。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家遭了难,就是凭着这块匾,他董大兴也不敢轻易欺负咱们,还白白地给咱们白家入了干股。”

    白景琦点头说道:“当然记得,当年你还带我去摘匾来着呢,当时我才七岁,就是感觉好玩,威风,后来慢慢大了,才明白这块匾所承载的深厚价值和意义。”

    二奶奶满怀好奇地询问道:“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啊?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白敬业仔细查看文章末尾的署名,说道:“署名是青榎,应该是个笔名,不知道真人是谁,不会是邵先生吧?”

    二奶奶追问道:“这个作者有大才啊,那个邵先生是谁?”

    白敬业解释道:“就是《京报》的主编邵飘萍,他还在北大教过书呢,学识非常渊博。”

    二奶奶感叹道:“看看,多读书就是有用,我说景琦啊,我觉得你还是先让敬业回北大去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