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一众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如何营救白景琦,各种建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意见不一。
李斯年站在一旁,心里筹划着向米国人求助的可行性,他并无十足把握,因此选择了保持沉默,没有贸然打断这场激烈的讨论。
半晌后,李斯年告知白家人,自己在米国大使馆认识一些人,或许能利用这层关系提供一些帮助。接着,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白家。
白家人对此并未给予太多关注,他们料想,尽管李斯年在沪上名气很大,但此刻他们身处北京,作为地头蛇的他们,自信在这里拥有更广泛的人脉资源。
李斯年一踏出白家大门,便让祥子驾车带他直奔位于前门的东交民巷三官庙。这片区域如今已被米国驻华使馆占据,后来更是成为了钓鱼台国宾馆的一部分。
米国大使馆的建筑风格典雅而庄重,主体是一座宏伟的二层主楼,四周环绕着四座精巧的配楼。中央是一块宽敞的草坪,绿意盎然,面积足有三千平方米。
李斯年一下车,就被门口的警卫礼貌地拦了下来。他正要开口请求对方帮忙联系杰西卡,却被这位身穿笔挺军服的白人小伙抢先认了出来:“您是李先生吧?我记得您,您是大卫小队长的那位华国表弟。”
李斯年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逐渐在记忆中搜寻到了些许印象。他记得似乎在沪上时,大卫给自己介绍过,于是回应道:“没错,是我。大卫现在在这儿吗?或者,能否帮我联系一下杰西卡小姐?”
白人小伙自我介绍道:“我叫吉姆,吉姆·格林。大卫小队长现在不在这里,他还在沪上执行任务。不过,杰西卡小姐目前在使馆内。”
说完,吉姆迅速拨通了杰西卡的电话,并请她出来与李斯年见面。
杰西卡一露面,就显得异常热情,她开心地说道:“李,真是稀客啊!你再不出现,我这几天可真要亲自上门拜访了。大使先生一直都很期待能与你再次当面交流。”
李斯年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他谦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真是对不住,之前你们几次盛情邀请我参加活动,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耽搁了。”
杰西卡看着李斯年,感觉他似乎对自己目前在米国的影响力一无所知,于是好奇地问道:“你的那篇《博弈论》论文在米国已经发表三个多月了,难道你的导师杜威先生没有告诉你它发表后所引起的反响吗?”
李斯年露出了一丝茫然的表情,他回答道:“杜威教授确实跟我提过,他帮我把论文投稿到了一本经济学杂志上。”
杰西卡追问道:“那之后的情况你了解吗?”
李斯年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之后?应该是发表了吧?我也不太确定,没有过多关注。杜威教授给我的来信,大多都是在讨论哲学问题。”
听到这里,杰西卡不禁感到有些无语。这篇在米国数学界和经济学界都被视为珍品的论文,其作者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于是,杰西卡便详尽地向李斯年介绍了这篇论文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她说道:“前几天大使馆给你寄出的邀请函,其实是韦斯利·米切尔先生特别要求的。他随团前往日本参加经济交流活动,特意绕道华国,就是希望有机会与你进行面对面的深入交流。”
杰西卡的话让李斯年大为吃惊。他虽然预料到自己的论文会产生一定影响,但没想到这影响力会如此巨大,而且传播得如此之快。
带着几分好奇,李斯年问道:“这位米切尔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杰西卡回答道:“你居然连米切尔先生都不了解,他可是我们米国最着名的经济学家之一,是制度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近些年,他一直在我们的母校哥伦比亚大学任教,并从事经济周期的统计调查,对经济周期理论有着深入的研究。而且,他还是米国总统在制定经济政策前必定会咨询的学者之一。”
听完介绍,李斯年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感到有些遗憾,错过了与这样一位学者认识的机会。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毕竟对方特意绕道而来想要见他,而他却没有出现。
不过,当李斯年回想起那天晚上的行程——他和李雅琳一起去看了电影《1922》,一部讲述家庭团聚和爱情的温馨故事片,他也就释然了。毕竟,在他看来,陪伴妻子还是更为重要的。
杰西卡由衷地赞叹道:“师弟,你真是年轻有为啊,在学术上已经有了这么高的成就。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时还选修过米切尔教授的课程呢,他在经济学领域的名气可丝毫不逊于你的导师。”
李斯年有些惭愧地说道:“是么?那真是太失礼了。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抽时间前来聆听他的教诲。”
接着,杰西卡好奇地问道:“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了杰西卡之前的一番恭维的话语,李斯年心里更有底气了。他说道:“不知道舒尔曼大使先生在不在,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要请他帮忙。”
杰西卡回答道:“大使先生正在和国内过来的海军部的长官谈话,我进去帮你问一下。”
没过多久,杰西卡匆匆返回,说道:“大使先生让你去见他。”
李斯年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耽误他的工作吧?”
杰西卡微笑着说道:“不会的,那位海军部的中校先生也想见你一面。”
于是,在杰西卡的引领下,李斯年来到了舒尔曼大使的办公室。
房间内,除了上次碰面的那位穿着深色西装、威严而沉稳的白人老者之外,还有一位身着笔挺藏青色海军常服的青年军官,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舒尔曼大使先是介绍起旁边这位青年军官:“李先生,这位是海军战争学院的尼米兹中校。”
李斯年赶忙上前与尼米兹中校热情握手。
尼米兹中校面带敬意地说道:“按你们华国的说法,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啊。我在国内就读过你撰写的《博弈论》,里面的例证发人深省。前不久,我又阅读了你翻译的《海权论》中的一些评论,我发现你在某些方面的见解,甚至比马汉先生还要深入和具体。”
面对这样的赞誉,李斯年表现得十分谦虚:“您太过奖了,我对于军事领域的了解还非常肤浅,只是根据个人感受随便写写而已。”
尼米兹中校却认真地说道:“你太谦虚了,我对于海军建设有许多想法,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向你请教。”
李斯年心中不免感到些许诧异,他不明白自己怎会与海军建设扯上关系,也不清楚尼米兹中校想要请教他什么。但出于对对方的尊重,他依然表示:“随时欢迎,只要我能提供帮助的,一定尽力而为。”
随后,他转向舒尔曼大使,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大使先生,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
舒尔曼大使好奇地问道:“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
李斯年便将自己的来意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恳切地说道:“不知大使先生是否认识北洋政府的官员,能否为我引荐一下,并帮忙疏通关系?如果事成,我朋友一定会给予重谢。”
在民国那个特殊的时期,各路军阀为了争权夺地,纷纷寻求外国势力的支持与援助。许多军阀甚至沦为了列强在华利益的代言人。
奉系和皖系军阀就是依靠倭国的扶持逐渐壮大,而当前执政的直系军阀,其背后的支持者正是英国和美国。这两个国家通过提供军事、经济援助以及政治影响力,帮助直系军阀在华国政治舞台上稳固地位,从而在华攫取利益。
正因如此,李斯年认为,如果舒尔曼大使愿意出手相助,那么解决这件事情将会变得轻而易举。
虽然借助外国势力来影响本国政府,这种做法多少有些令人难堪,但现实的环境就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军阀们对国内的百姓或许不屑一顾,但对洋老爷们却是敬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