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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赵寡妇
    七爷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哪能看不出这钱就是文贤莺的。他心里有些触动,不过还是把钱收了下来。

    石宽换完了床单被罩,看到水缸里的水还是满的,知道柱子还是会来照顾七爷的,也就没有太多担心。

    和七爷聊了一会,交代一些有的没的的事,两人也就动身去往老营村。

    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在老营村,快到范先生的私塾时,石宽看到了柱子吸着牙缝从赵寡妇的矮屋走出来。

    而柱子也发现了石宽,俩人四目相对。

    良久,石宽抬起手,晃着食指说:

    “好你个柱子,我说咋没看见人影,原来跑到这来偷吃板鸭了。”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说谁是板鸭呢?”

    说话的不是柱子,而是从屋里冒出来的赵寡妇,她把柱子拨过一边,双手叉腰,泼辣的骂着。

    “别别,这是我兄弟,别这样。”

    柱子回过神来,急忙阻拦赵寡妇。

    赵寡妇可不买柱子的账,一甩手又张嘴骂:

    “我管你什么兄弟,有钱给老娘,老娘可以是你的板鸭,没钱就少来这里给我撒野。”

    石宽呆住了,什么是祸从口出,他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他根本没想到赵寡妇会突然出现,还当只是和柱子俩人开玩笑呢。

    “婶,哦不,嫂子,我没说你……我是说我买了板鸭,叫柱子哥一起回去吃。”

    不解释还好,这种明显牵强附会的解释,更加把赵寡妇惹怒了。他抓起面前一个种了点葱苗的烂盆子,对着石宽就砸去。

    “还敢说板鸭,老娘也是你能调戏的吗,你这石鼓坪的二流子,偷鸡摸狗,拿人家大姑娘小衣服,净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敢说我。”

    石宽和文贤莺靠得近,那烂盆子飞过来,他是可以轻松避开的。文贤莺就不一定能躲得过了,他只好跳上前一步,接住了那烂盆子。

    烂盆子里面还装有刚浇过水不久的泥土啊,一被接住,重力的缘故,里面湿哒哒的泥土一下子就从盆底脱了出来,溅了石宽一裤子。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那烂盆外面是用竹子箍住的。现在只剩下竹箍还在手里,那有筷子头般粗竹条头,深深的扎在了他的手掌里。

    “你这哪来的泼妇,我姐夫说板鸭,你硬要往自己身上套,还要怪谁呀?偷了你家的鸡吗?摸了你家狗吗?瞧你这模样,小衣服估计能熏遍两条街吧,人家躲都来不及了,还会偷你的。”

    别看文贤莺平时知书达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看到石宽被如此对待,也是敢挺身而出的。

    赵寡妇没想到还有人敢和她对骂,真想冲上来扭打到一起。可是看文贤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知道是惹不起的,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撒泼打滚。

    “老天啊,你开开眼啊,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拖着五个娃儿,不偷不抢,不做过任何坏事,今天被人污蔑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老营村村子比较大,很快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虽然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但没有几个同情赵寡妇的,指指点点,掩嘴嘲笑。

    “不偷不抢却会勾引男人。”

    “今天可遇到了敢和她对骂的主了。”

    “泼妇一个,也敢叫老天做主。”

    “……”

    石宽把那断竹条扯出来,又在路边抓了一把草放进嘴巴里嚼,然后敷在那手掌上。

    柱子和赵寡妇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能让赵寡妇这样滚啊。他上前从腋下把赵寡妇给抱了起来,半拖半拽拉进屋,又冲着石宽喊:

    “我今晚去找你,先不聊了。”

    石宽不回答,只是捂着手掌。这事闹的,把柱子的好事都给坏了,心里也不大舒服啊。

    旁边就是范先生的私塾,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也从窗口看到了。他拿了一块烂布走出来,帮忙石宽把伤口包扎上。

    石宽以前就在范先生的私塾念书,范先生对这个学生还是很有印象的,他说道:

    “石宽啊,我告诉过你,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总听不进耳朵。像柱子这种人,唉……”

    “先生,我来就是找你有点事的,不聊柱子,去你家坐坐吧。”

    那伤正在掌心,抓握都不得劲,石宽还真有些后悔,不该和柱子打招呼。

    范先生今年都七十有六了,身子骨还健朗,留有近尺长的花白胡子。他一生无儿无女,和老婆一起守着个私塾,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进了范先生的家,东边用木板隔出来的,就是学生们读书识字的地方。摆有七八张桌子,坐了几个八九岁的孩童,正在专心致志的写毛笔字。

    都是老熟人,石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

    “这位是龙湾镇文家的三小姐,她开办了一个大学堂,想要请你去那里教书。”

    范先生连忙朝文贤莺施礼,客气的说:

    “原来是文家小姐啊,怪不得一进来就闻到了墨香,我只是略识几个字,当年连秀才都考不上,怎敢登大雅之堂。”

    “先生您客气了,我们学校正缺您这样有学识之人……”

    文贤莺也回了一礼,慢慢的把办学校的初衷,以及会和私塾抢学生的担忧,全部都说了出来。

    范先生听了,眉头皱了皱,手捋那花白的长须,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还是不去了,去了也是误人子弟,教了这么多年书,也没教出个有用的人才,实在是愧疚。我年纪也大了,正准备教个一两年就放手,你们办了学堂也好,娃儿们也好有个地方去识字。”

    “你身体还这么好,怎么就说老了呢。”

    这完全出乎文贤莺的意料啊,她极力的劝着。

    范先生主意已定,依然是婉言拒绝。

    既然不想去,文贤莺也不勉强。

    来时也不记得带些礼物,范先生还招呼老婆做午餐,文贤莺和石宽连忙阻止,最后拗不过,勉强留下来喝了碗粥。

    来是要断人饭碗的,文贤莺有些过意不去,把钱袋里还剩下的八九个银元,偷偷的放到碗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