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袁今夏早早醒来,在船上溜达了一个遍,仔仔细细观察着每一处角落。
陆绎饶有兴致地看着小丫头的举动。
袁今夏拍了拍手,跳到陆绎身边,“大人,我观察过了,这官船确实不同于一般的民用船只,结实得很,那些贼人想要从船上做文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他们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在明天我们到达扬州前杀了我们四个,阻止我们到达目的地,”
“大人,看来今夜依旧不会平静,我们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数十毛贼还不在陆某眼里,”陆绎低头笑道,“倒是你,定要听话,”
“大人只知道护我安全,可曾知晓我有多担心你,大人若不许我参战,只眼睁睁看着大人在血海里拼杀,大人忍心看着我生生受那煎熬?
“你便总有理由,”陆绎满眼地宠溺,“放心,我有金甲神人护佑,”
“大人也有金甲神人?”
“自然,只要你平安,我就什么都不怕,”
“对了,大人,我去拿些东西来,等我,大人,”袁今夏飞跑进房间,少倾又飞跑出来,“大人,这是临行前姨给配的解药,姨说一粒便可以解百毒,只要不是世间奇毒都管用得很,大人收好,以备万一,”
“怎么,都给了我?”陆绎笑着接过来,“这起码得有百粒以上吧?”
“大人不管做什么,总是不顾自己,多留了些在身上,总有好处,”
陆绎略想了一下,“今夏,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这药确实有用,”遂唤了岑福和杨岳,将药分成四份,叮嘱道,“今夜睡前服下一粒,记住,见机行事,”陆绎细细盘算了一下,将计划告知三人。
袁今夏喜出望外,“大人终于肯让我参与了,不过大人,今夜让我与您……与您同屋而眠,这,这……”
陆绎笑了一下,“放心,只是同屋,你毕竟是女孩子,这贼人多狡诈,我们须小心提防,”
岑福和杨岳自然明白陆绎的良苦用心,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准备着。
是夜,四人吃过饭,说了一会儿话,陆绎留了岑福,告诉杨岳和袁今夏先去休息。
“岑福,今夜定是一场恶战,记住,只要证实了我们的猜想,便一个活口也不留,”
“是,大人放心,”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袁今夏和衣躺在床上,有些不自在,大眼睛骨碌来骨碌去,见陆绎进来,便问道,“大人,您睡哪里?”
“当然是床上,怎么,袁捕快想让我睡地上不成?”陆绎故意逗着小丫头。
袁今夏突地坐起来,“不成不成,大人,我们怎能睡一个床上,要不,我睡地下,大人睡床上,”说着就要下床。
陆绎伸手阻止,眼睛向里看了下,“乖,”
“可是,可是,大人,这……”袁今夏一边向里挪着身体一边犹豫着。
“做假也要做得像些,贼人进来一看,床上一个,地下一个,岂不是露了馅儿?”
“大人便要做样子给贼人看,也不用非要这样,我可以回自己房间的,”袁今夏仍旧有些固执,毕竟一个姑娘家,还未嫁,娘和姨的叮嘱时刻在耳边。
陆绎正色道,“今夏,你要知道,我们身处险境,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想遗憾终生,更不能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袁今夏听得陆绎如此说,突然明白了,慢慢躺下,说道,“大人,是我欠考虑了,让大人悬心,我只顾得眼前,目光短浅,怪不得大人时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我有时候是有些感情用事的,对不起,大人,”
“知道就好,”陆绎笑道,“睡吧,”两人和衣而卧。
到底是来了,只是比昨夜稍晚了一些时候。戌时三刻,陆绎耳听得船上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似有五六十人,倾刻又没了声响。
陆绎扭头看向门窗,一股细烟从窗户透进来。陆绎冷哼一声,这贼人果然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左手微动,握住袁今夏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袁今夏明白,装作迷晕过去。
大概一刻钟,贼人破门而入,点亮了火把。为首之人走近床边,看着床上已晕厥过去的两人,哈哈大笑。
为首之人大声道,“曹大人果然妙计,只是一个迷香便让堂堂锦衣卫陆大人失去反抗能力,”
有人回应道,“大哥,听说这官府做事,向来对这些手段不屑之极,怎的曹大人却出了这么个主意?”
“曹大人虽没见过陆绎,却早就听闻陆绎武功高强,手段了得,常规之法定是奈何他不得,昨夜我们三十几个弟兄都折在他手里,就算曹大人不出这价钱让我们替他杀人灭口,我们自己也要报这血海深仇,”
“对,大哥,杀了他,再扔下水,神不知鬼不觉,有谁会知道锦衣卫陆绎会死在我们青龙帮手里,”
“那两个人呢?”
“大哥,都在这,”有人将岑福和杨岳抬了进来,扔在地上。
“好,不过,再等等,”为首那人突然奸笑了几声,“兄弟们,看见没有,这个小妞还挺俊俏,压寨夫人她是做不得了,但现在可以享受一下,啊,哈哈哈……”
贼人们哄堂大笑,“大哥先来,我等兄弟便侯在门外,”说完呼拉一声全部撤出去,将门关了起来。
被称为大哥的贼人奸笑几声,甩手脱了外衣,嘴里说着,“碍事儿,”便伸手想将陆绎扒拉到地上。
陆绎一翻手,将贼人手腕抓住,迅速起身,另一只手扭住贼人脖颈,用劲一拧,贼人来不及哼一声便断了气。
袁今夏也坐起来,迅速下床,用脚使劲踹了几下那贼人的尸体。
此时,岑福和杨岳也一跃而起。
陆绎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向袁今夏比划了一下,意思让她呆在屋里。
岑福猛地将门打开,三人杀了出来。岑福得到了陆绎的指令,不留活口,便使出了浑身解数。陆绎有所顾忌,便只在门口三尺之内拒敌。
袁今夏在门内见此情形,担心陆绎因为护她施展不开手脚,大声叫道,“大人莫要担心,我自会听大人的话,大人尽管护好自己,”
陆绎找机会回头看了一眼,见袁今夏手握朴刀,站在门内,正捡漏一般,倒在门口附近的贼人便上前补上一刀。于是长啸一声,展开身形,长剑所到之处,贼人纷纷倒下。
半个时辰之后,贼人全部被杀,岑福和杨岳检查过后,将尸体全部扔进水里。
“大人,怎样?有没有受伤?”袁今夏扑出门来。
“我没事,你呢?”陆绎上下看了看,小丫头虽说没有正面加入战斗,但全身也喷满了血迹。
“大人,我好得很,这都不是我的,”小丫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血,遂又嘟囔了一句,“大人,可惜了这身衣服,这是姨特意做给我的,姨说我穿上她很像娘亲当年的样子,”
陆绎笑笑,“等到了扬州,我们再重新买上几件,”
袁今夏嘻嘻一笑,“大人,其实这都是次要的,大人没事我才最开心,”说完拉了陆绎进屋,“大人,先洗洗换身衣服吧,”转头看见那为首的贼人尸体,“啐”了一口,嘴里说道,“恶心,”伸脚又踢了几下。
陆绎拉开小丫头,伸脚将那尸体踢出门去,岑福接了直接扔下了水。
陆绎看着还一脸气鼓鼓地小丫头,“好了,贼人全部被杀,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回去,今夜是安全的了,你也回去换了衣服,洗洗安心睡吧,”又冲岑福和杨岳吩咐道,“去看看船长他们,迷晕的给了解药,我们今夜依旧要加速前行,明日一早便可抵达扬州,”
天光大亮。
袁今夏站在甲板上,兴奋地大喊道,“大人,我们到了,”
陆绎只是微笑,心道,“这丫头确实心大得很,昨夜里的凶险并未影响到她分毫,如此性格之人必有大福,”遂低头小声说道,“袁捕快,扬州之行,可记得莫要惹了祸出来,”
袁今夏只顾看着码头上的人来人往,并未用心听陆绎说话,嘴里嘀咕着,“大人,我都饿了,船上的吃食早就腻了,大人,我一想起扬州的蟹黄包就流口水,大人……”小丫头见陆绎没有回应,转身去看。
陆绎负手而立,身量笔直,晨光中五官轮廓格外迷人。
“大人,您可真好看,”
陆绎扭头笑了下,“比得上蟹黄包?”
袁今夏扭捏了下,笑道,“大人又不能吃,”
陆绎眼睛一亮,唇边带了莫名的笑意。袁今夏乍见,心里一动,突然脸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