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照例,执事太监徐良一脸谄笑,“皇上,今夜宣哪位娘娘侍寝?”
皇上抬了一下眼皮,又揉了揉太阳穴,“徐良,朕想一个人安静安静,你先下去吧,”
徐良恭身退了出去。
皇上有些头疼,最近夜夜召宫嫔侍寝,身体每况愈下,偏偏新选进宫的宫女个个水灵,总让他欲罢不能。
“钱忠,”
“奴婢在,”
“宣青城子道长,”
钱忠应了声退出去。
“道长,朕最近感觉疲乏得很,想是该加大剂量了,你跟朕提过的那个‘逍遥乐’怎么样了?”
“皇上,明日便是七七四十九天,逍遥乐即可大功告成,”
“好,道长有功,朕必定重赏,哈哈哈……”
次日午后,钱忠来到炼丹房。
“道长,奴婢是受皇上口谕前来看看,那逍遥乐可是炼成了?”
青城子指着桌上的锦盒,“钱公公,已大功告成,只等晚膳过后便可进献皇上,”
“道长仙术果然神奇,皇上吩咐,请道长沐浴敬香,”
“是,”
“来呀,伺候道长,”钱忠一声令下,来了几个小太监。
青城子略感有异,往日进献丹药,虽也如此程序,并不须太监近身伺候。转念一想,既然是皇上吩咐的,遵照便是。伸手拿起锦盒,想要收起来。
钱忠见状,忙道,“皇上急切,还请道长尽速,咱家在此等候,道长还信不过咱家吗?”
“公公说笑了,如此贫道速速就来,”
“皇上,此药功效甚大,可延年益寿,亦可强筋健骨,皇上服用后,精力定会胜从前十倍,”
“哈哈哈,好好好,”皇上手捋须髯,甚是满意,“来呀,上酒,朕要敬道长一杯,”
钱忠将酒奉上,抬眼瞄了一下皇上,又看了看青城子。
“道长请,”
“谢皇上!”
青城子饮下一杯酒,登觉全身酸麻,骨头发软,心里大呼一声,“不好,这酒里有十香软筋散,”看向皇上,见皇上神色如常,转头看向钱忠,见钱忠面露得意之色。青城子暗暗叹道,“伴君如伴虎,今日我命恐怕休矣,”
青城子强打精神,将锦盒打开,两粒丹药竟然闪闪发光。
皇上眼睛一亮。
“皇上,此药难得,只一丸便可起到功效,”说完用手捏起一丸,放入口中,细细嚼了,还未全部咽下,突然全身抽畜,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皇上大惊,站起,指着青城子的尸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钱忠忙上前扶住,大喊道,“皇上,这药有毒,”
皇上面色惨白,跌坐在龙椅上,半天才咆哮道,“是谁要害朕?嗯?是谁?”
钱忠眼珠转了几圈,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丹药是青城子炼制,炼丹房平日里只有青城子可以进出,”
“你是说,是青城子想要害朕?”
“皇上,奴婢只是觉得奇怪,”
“是有些奇怪,”嘉靖眯着眼,“平日里都是青城子亲自试药,如果他要害朕,怎的将自己先毒死了?这不合常理,”
“皇上,青城子武功高强,内力充沛,奴婢听说可以用内力压制毒药发作,时辰一过,服用解药便可解毒,想是青城子打了这主意,只等……”钱忠说到此,停了。
“只等什么?说下去,”
“请皇上原谅奴婢大不敬之罪,想那青城子是打定了主意,只等皇上服药中毒后,再解了自己的毒逃出皇宫,”
皇上看了一眼钱忠,冷哼一声,“宣陆绎马上进宫,”
陆绎刚刚回府,还未来得及更衣,宣旨太监便到了,“皇上有旨,请陆指挥使火速进宫,不得延误,”
“岑福,随我进宫,”陆绎只匆匆看了一眼袁今夏,抬脚便走了。
袁今夏看着陆绎的背影,联想到宣旨太监的神色,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吴妈并不知晓其中厉害,上前扶了袁今夏,道,“少夫人,公子这一进宫,回来恐怕就很晚了,晚膳已备好,少夫人先用吧,”
“吴妈,我想等大人回来,”袁今夏眼睛一直望着门外,担忧之色越来越深。
吴妈见状,笑了笑,想是少夫人嫁过来,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便安慰道,“公子时常奉召入宫,少夫人不必担心,少夫人怀有身孕,莫要太紧张了才是,”
袁今夏看了看吴妈,“吴妈,您说得对,我要保持心情愉快,这样对胎儿好,”说完轻轻抚了抚肚子,“好,我们先用餐,”
“陆绎,青城子是你带进宫来,对此,你可有话说?”
陆绎恭身道,“臣曾受皇上密旨,请青城子入宫,在此之前,臣已调查清楚,青城子此人并无劣迹,与朝中亦无瓜葛,此事事发突然,臣妄自猜测,此事定有蹊跷,请皇上允许臣详查。”
皇上眯着眼盯着陆绎,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太医验过,青城子身中巨毒,但却无法判断中的是何毒,只知道此毒威力无比,中毒者可立即毙命。是谁,这么痛恨朕,想要朕的命?嗯?”
“皇上息怒,请皇上允准,臣将青城子尸身带回北镇府司,此事臣自当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点了点头,“好,朕便给你十日,十日后你要给朕一个交待,否则罪同此人,”说完拂袖离去。
陆绎盯着手里的锦盒片刻,打开,这剩余的一粒丹药闪闪发光。
“大人,谋杀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人竟如此胆大?想这青城子并无依靠,怎能犯此谋逆之罪?”
陆绎站起来,“走,回府,”
亥时已过,袁今夏仍无困意,在房中走来走去,不时望向窗外。
陆绎回到府中,先洗漱更衣,方才回到房中。
陆绎一只脚刚迈进门,袁今夏便跑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大人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怎的还没睡?”陆绎并不想让袁今夏知晓,笑了笑,有些嗔怪地说,“你又忘了现下你是个孕妇,要休息好才是。”
“大人,我没事,莫要担心我。大人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陆绎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便拉了袁今夏的手,坐在桌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袁今夏听完目瞪口呆,喃喃地说着,“ 同罪,同罪……”
“今夏,此事并非不可破,只是需要些时间,莫要担心,”陆绎安慰着袁今夏,又说道,“只是,我需要林姨的帮助,不知林姨能否答应?”
“大人,您是说,太医无法诊断青城子身中何毒,锦衣卫的仵作竟也判断不出来,您是想请姨助你验毒?”
“正是,林姨医术高明,见识广博,想必能有论断,”
“大人,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姨那,”
“今夏,你早些休息,我与岑福还有些事要交待,”
“大人,您可拟个调令,我想助大人早日破案,”
陆绎笑道,“夫人,莫说你现在是个孕妇,就算是平时,也无须太过担心,怎么,夫人不相信为夫的能力?”
“我怎么会不相信大人?我只是想和大人一起嘛,大人以前遇到案子不是都带着我吗?”
陆绎宠溺地说道,“傻丫头,那时你还不是陆夫人,乖,先休息,一会儿回来,若被我发现你还睁着眼睛,定罚不饶,”
袁今夏看着陆绎转身出了房间,嘴里叨咕着,“那时还不是陆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边叨咕着边爬上床,钻进被窝,刚要躺下,“腾”地又直直坐起来,“啊,我知道了,原来大人那时是想我在他身边,”想到此,小丫头甜甜地笑了,抚了一下腹部,“大人,我怎能不信您呢?您又博学,武功又高强,其实细细想来,您事事都能想到我前面,我一直都崇拜您呢,”想明白后,心里便稍稍放下了一些,片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