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寿回头,见是岑福正拽着自己,挣了几下没挣开,便有些急了,问道,“哥哥为何拦着我?”
岑福并未说话,手下的力道未减,只是下巴轻轻向前努了下。
岑寿扭头看过去,只见那壮汉正怒目直视着他,一副等着他打架的姿势。岑寿又看了看那坐在地上哭泣的姑娘,那姑娘虽然掩面低泣,却是隔着衣袖用眼睛偷偷瞟着围观的人。岑寿有些不解,转头又看向袁今夏,袁今夏正左右看着人群,似乎在找什么。
岑福在岑寿耳边低声道,“你且压一压脾气,只管看着就是,”
那壮汉见岑寿被人拉住,不再向前,自觉无趣,便渐渐收了姿势,回身走到那姑娘面前,粗声说道,“怎的?还想让老子背你起来不成?”
那姑娘浑身一激灵,慢慢站了起来,也不言语,转身去拿了笸箩端着,向围观的群众凄凄地说道,“各位大爷大娘、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我们夫妻流落在此,靠卖把式挣钱,这全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儿,我们生有一子,却不幸身染重病,他才只有五岁,孩子他爹性子急,他并非有意踢我,实则是担心无钱替小儿治病,请各位可怜可怜,权当是帮一帮我们一家可怜的人,”说着便端着笸箩绕场走着。
围观的人听罢,有的掏了几枚铜钱扔进笸箩,有的摇摇头离开了。
岑寿看那女子走近,扭头问岑福,“哥,我们帮帮他们吧,”
岑福笑道,“你且跟我来,”说着拉了岑寿走出人群,远远地站着看。
那人群不一会儿便散了。岑寿眯眼看着,那女子将笸箩里收来的铜钱倒进钱袋子,那壮汉手脚麻利地收了东西,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去了。
岑寿疑惑,转头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呀,阅历尚浅,”岑福拍了拍岑寿的肩膀,并未解释,眼光却向周围搜寻过去,见陆绎、袁今夏正抱着两个娃娃等着他们,便拉了岑寿快速走过去。
岑寿憋着疑问,从岑福那里没得到解释,见到陆绎便急急地问了出来,“兄长,那卖艺的夫妻俩是怎么回事?”
陆绎抱着两个娃娃,笑道,“刚刚那场面不宜昭儿和成儿看,我早已带着他们出来了,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岑寿又带着一脸疑惑转向袁今夏。
袁今夏嗔怪地瞪了一眼陆绎和岑福,“你们两个就知道捉弄岑寿,他少在江湖行走,何时才能自己悟出来?”又拉了岑寿道,“那壮汉体力不支,单腿跪地导致那女子跌落,若不是他身上功夫强劲,这一跪多多少少定会伤及膝盖,但当你打算打抱不平时,他准备迎战你的架势却并未有任何异样,对吧?”
岑寿想了想,点了点头,应道,“确是如此,”
“其实,那不过是他和那女子耍的伎俩罢了,博同情,借以敛财,”
岑寿想了想,摇着脑袋说道,“不对,”
“怎么不对?”
“那女子跌落下来是真的,如无人接着,她摔下来即便不死也要落个伤残,不至于为了几个铜钱这样糟践自己,”
袁今夏笑道,“你看那女子在一根小小的竹竿上表演各种动作,飘逸自如,身轻如燕,虽然那是杂耍的技艺,但也说明她是有轻功在身的,她怎会让自己跌损呢?”
“那,那壮汉踢了她一脚也是事实啊,那一脚力道甚是大,”
“你呀,救了人,又同情心泛滥,自然关注点都在你自己的情绪上,你是个练武的人,怎的就没看出来那一脚根本就没碰到那女子?那壮汉一脚踢出去,那女子已然吸气缩了半截,她是假意被踢倒,”
岑寿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他们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原来是靠这样的手段敛财,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他们有手有脚,身强体壮,又有这么好的功夫在身,为何不能靠正当的手段谋生,却偏偏要如此行事?”
“岑寿,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你看到好的,便要去虚心学习,看到不好的,你无法左右他们的思想,更无力去改变他们,你且记住,做好自己,心存善良,做人做事只要无愧于自己的本心便罢了,”
岑寿点了点头。抬头见陆绎抱着两个娃娃在前,岑福又没了身影,有些诧异,“我哥呢?”
袁今夏笑道,“一会儿回了客栈你便知道了,”
岑寿挠了挠脑袋,心道,“行走江湖,真是比读书都难,”
陆绎在岑福下巴上按了一下,岑福反过来在陆绎鼻子下按了一下,一起说了声,“不好不好,”便又伸手向对方抓去,片刻又互相按了几下。
陆昭和陆成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不眨眼地盯着爹爹和岑福叔叔,小手左边指一下,右边指一下,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
袁今夏看着两个娃娃的模样,忍着笑,冲陆绎和岑福说道,“你们两个多大了?还这般淘气,去隔壁试试不好吗?你们看昭儿和成儿,”
陆绎扭头看了一眼,笑道,“就是让昭儿和成儿看着,这样他们便早早识得这是爹爹和岑福叔叔,”
岑寿在一旁龇牙咧嘴地看着,随着陆绎和岑福的动作不停地将头左右摇摆着,终于也受不了了,说道,“我说两位兄长,这般打扮属实难看了些,我哥费了半天劲儿搞来这些胡须,也没什么眼光嘛,”
岑福也不看,直接伸了一只脚照着岑寿就踢了一脚。
岑寿嘻嘻笑着躲开,“我说的是实话而已,”转头看向袁今夏道,“嫂嫂,明日我们去济南府,你莫要和兄长走在一起,他这般模样可是配不上你了,”
陆绎轻哼了一声,也伸了一只脚踢向岑寿,岑寿这下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岑寿捂着屁股辩解道,“你们不信是不是?我找两个让你们信服的,”说完抱起两个娃娃,“昭儿,成儿,你们且看看爹爹和岑福叔叔,是不是难看得很?”
陆昭和陆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玩儿,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