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陆绎翘着二郎腿,玩味十足地看着面前两个东瀛人。
此刻,那一男一女正在用东瀛话低声交流着,看面部表情应该是在商量对策,偶尔还偷瞄一眼陆绎。
岑福站在陆绎身边,心道,“这两个倭寇真是自作聪明,他们不知我家大人懂东瀛话,这说的什么,我倒是听不懂,但耳朵痒得很,叽哩咕噜的真是难听之极,”
陆绎侧头看了一眼岑福,笑道,“东瀛人耐力足,一会儿给他们来点软乎的,”
岑福会意,走向外间交待了几句。再回到刑讯室时,陆绎已经悠闲地端起了茶杯。
“大人,交待妥了,不过尚需一刻钟,”
“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陆绎抿了一口茶,冲那两个东瀛人举了一下茶杯,“想不想喝点儿?”
两个东瀛人不说话,瞪着陆绎。
“你们听得懂我说话不是吗?在大街上都会喊救命了?还有什么是你们不会的?”
两个东瀛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应声。
“你们刚才说,看着我面善,实际上是个狂魔,手段定然毒辣得很,不论对你们用何种刑罚,宁可一死也绝不说一句话,对吧?”
两个东瀛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如果你们刚才把秘密说出来,岂不是省了我再审讯一番?”
那个男子抬手“叭”捂住了嘴,惊慌失色地看向女子,女子手腕和脚腕皆断,无法动弹,只是一双眼睛透出了深深的恐惧,“你,你听得懂我们说话?”
“怎么?不信?要不,你们再继续?”
两个东瀛人乱摇着脑袋,“那,你刚才说给我们来点软乎的,是什么意思?”
陆绎和岑福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此时,有校尉牵了两头山羊进来,另一名校尉手里捧着两个罐子和两把刷子。
陆绎点了点头,吩咐道,“扒下他们的鞋袜,”
两名校尉上前,将鞋袜扒了下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陆绎笑道,“急什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又冲两名校尉吩咐道,“抹上,记住,抹匀了,”
一名校尉打开罐子举着,另一名校尉拿起刷子,在罐子里蘸一下取出,再在两个东瀛人脚心涂抹着,那东西滑溜溜的,粘乎乎的,还凉丝丝的。两个东瀛人瞪大了眼睛,惊恐之色溢于言表,“这到底是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这可是上好的蜂蜜,”陆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摆了一下头。
另两名校尉将山羊牵了过来。
那山羊闻到蜂蜜的香味,不顾一切地奔上前,伸出舌头便舔了起来。
初时,两个东瀛人还能忍住,一柱香的功夫,脸色便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掉下来,两人实在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行了,我们,我们还是说了吧?”
“说了也是一死,不说也是一死,”
“可这种死法太有损颜面了,”
“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判,让我们自己有尊严地死去,”
“那不说点什么怎能交换来这个条件?”
“就算说了能怎样,我们也还没见到那人,也没拿到东西,对东瀛也没什么损失,”
“好,那就这么办吧,”
两个东瀛人边笑边断断续续地交流着,伴着眼泪和鼻涕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陆绎抬了一下手。校尉上前将山羊牵了开来。
两个东瀛人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来。
陆绎看着两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吧,若是说得还不错,就满足你们的条件,”
“这么说,你刚才都听懂了?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岑福觉得这两个东瀛人甚是磨唧,便斥道,“我们大人既已答允,便不会食言,你们要说便快说,否则,”岑福瞟了一眼牵着山羊的校尉。
那东瀛男子听岑福如此说,忙不迭接了话说道,“我们此次前来只有一件任务,就是与你们朝中一位官员接头,我们给他金银,交换一件物品,”
“什么物品?”
“兵部沿海布防图,”
“和什么人交接?”
“还没见到,并不知晓是何人,”
“交接地点,”
“我们正要去赌坊获取交接信息,便被你们抓了来,”
陆绎见两人抱着求死之心,说的定是真话,便也不再问,站起来,向外走去,岑福向两名校尉示意了一下,紧跟着走了出来。
“大人,从这两个东瀛人所说的来看,他们去赌坊获取交接信息,那赌坊正是曹昆暗自开设的,之前我们审讯时,兵部怀疑是曹昆偷走了沿海布防图,看来不假,”
陆绎点了点头。
两天前,六扇门接到曹府报案,说一个叫李旦的男子挟持了曹府的千金曹灵儿,已不知所踪。
袁今夏和杨岳接了案子。
“大杨,你说这事儿挺怪,”
“怎么怪?”
“听说那曹昆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宝贝一样宠着,他怎能容得有人挟持曹灵儿而无动于衷?”
“这不是报案了吗?”
“你刚才没听报案的人说吗? 是曹昆的继室派人前来报的案,且言语之中似乎透露出曹灵儿带走了曹府的大部分钱财,”
“那这么说,那李旦不是挟持,是两人私下相好,商量好的一起私奔?”
“如果曹灵儿真的带走了曹府大部分钱财,那曹昆一定是知情的,否则说不通,”
“曹昆若是知情,又怎能再让府人前来报案?”
“哎呀,你这个脑子,”袁今夏白了一眼杨岳,“刚才不是说了,是曹昆的继室派人来报的案,那定是这位继室夫人不甘心,瞒着曹昆来报的案,如此说来,那曹昆定是贪上了什么大事儿,因而将曹灵儿托付给李旦,让他带着曹灵儿逃出京城以避凶险,”
“要按你的分析,那李旦和曹灵儿此刻定已逃出了京城,”
“我猜想他们即便出了城,也不会走得太远,”
“为何?”
“为何,为何,你就不会动动脑子?”袁今夏咬着牙翘着脚敲了大杨脑袋一下,“刚才我们干什么了?不是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李旦生性胆小,并不会骑马,也从未赶过车,那曹灵儿是个千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更不会这些,所以他们定是步行,步行能走多远?”
“是啊,步行能走多远,”大杨重复着袁今夏最后一句,“那我们即刻出城去追,定追得上,”
“邻居说,那李旦从小鬼点子较多,想必也会想一些对策应付咱们,不可大意,”袁今夏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小摊儿,“大杨,要不要带些干粮和水?”
“用得着吗?”
“用得着,你就去吧,”袁今夏推了一把大杨。
事情果真如袁今夏分析得一模一样,李旦发现有人跟踪追捕,便带着曹灵儿在城外转起了圈圈,袁今夏和大杨整整两日都在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第三日,李旦见实在逃不脱,便带着曹灵儿回到了城中。
袁今夏循着足迹发现两人已经进了城,一手揉着腰,笑道,“这个兔崽子,还真能躲,这回我看你还能躲哪里去,进了城,那就是爷的地盘了,走,大杨,回城,累死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