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以前经常来扬州吗?”
“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怪不得您什么都知道,对这扬州城如数家珍,”
陆绎看着玩得开心的小丫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应声,心里却道,“以前除了办案,哪里有闲心看这景致,这次,还不是因为有了你,昨日才做的功课而已,”
袁今夏当然不知道陆绎心里所想,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快到驿馆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脸上显出了一些畏惧之色。
陆绎走到近前,看着小丫头的脸色不太对,又看了看驿馆,并没什么不同,便问道,“怎么了?”
“大人,您先回吧,卑职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要办,”袁今夏说完转身就跑。
陆绎略一思忖,再想到今日早晨与小丫头的对话,心中便已明了,“这丫头哪有什么事要办,不过是想避开什么罢了,”想罢便抬脚进了驿馆。
袁今夏躲在一个角落里,待陆绎进去后约摸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慢慢悠悠地转了出来,进了驿馆,径直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陆绎交待岑福道,“今日外出,你不必跟随,对了,你且在驿馆守着,若有任何事,传递信号便可,”
岑福应了一声。
陆绎左右看看,不见袁今夏的身影,心里正琢磨着,“怪了,昨日的暗示,难道她没有听懂?怎的不见人?”
岑福上前一步,说道,“大人,今日一大早,卑职见袁捕快和杨捕快又一起出门了,卑职多问了一句,他们说是要去乌安帮,”
陆绎眉头微皱,“又去乌安帮了?难道是很紧急的事?”陆绎面上微微不悦,转身便回了房间。
岑福撇了撇嘴,“刚刚不是还说要外出的嘛,”遂偷偷笑了下,“大人确实变了,”
这一上午,似乎过得极其漫长,陆绎在屋中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起来踱步,茶也不想喝,书也不想看,眼见着日头升到了头顶,脸色越来越难看,眉毛皱到了一起,厉声喊道,“岑福,”
岑福听见召唤,立刻进了屋子,“大人有何吩咐?”
陆绎一声不吱,只是看了一眼岑福。
岑福立刻明白了,“卑职这就去,”
一个多时辰后,岑福回来,“大人,卑职打探清楚了,”
陆绎盯着岑福。
“董家水寨的寨主叫董其盛,此人阴险奸诈,不知为何,突然发难强占了原本由乌安帮管辖的扬州码头,放出狂言要让扬州码头从此姓董,还公然调戏上官曦,说要娶她做压寨夫人,”
“哦?竟有此事?”陆绎略一思忖,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便问道,“那乌安帮的反应如何?”
“乌安帮谢老帮主亲自带人去解决此事,双方争执不下,不料此时韦大人却出现了,”
“韦应?他去干什么?这种江湖帮派的争夺,官府历来是极少参与的,除非有人命官司或者有人状告到官府,”
“韦知府说,有人到官府状告他们妨碍码头通行,但卑职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牵强,老百姓谁敢参与此事呢?韦知府便留下话,让董家水寨和乌安帮尽快解决此事,”
“然后呢?”
“董其盛便开出了条件,要比武解决,胜者拥有扬州码头的管辖权,谢帮主不知出何考虑,竟然答应下了,并且……”岑福看了一眼陆绎。
陆绎皱了眉,“看我做什么,说呀?”
“董其盛以话相激,说什么立下生死状,这是江湖规矩,卑职见谢帮主竟然喝了那董其盛的酒,”
陆绎冷笑了一声,“久在江湖,便也为这两个字所累,这小小的戏码竟然能让一个老江湖甘心上当,不过是为了面子罢了,”
“大人说得是,那酒中定然被董其盛做了手脚,卑职回来之前,见乌安帮一众人等皆被董家水寨算计了,可他们却不自知,那药效目前还未发作,”
“那……”陆绎欲言又止,面上担忧之色立显。
“大人且放心,卑职在暗处观察,袁捕快和杨捕快应是去乌安帮后才发觉此事的,现下两人安好,只是那杨捕快不知为何沉不住气,在董其盛出言羞辱上官曦时,竟然动了怒,大打出手,还是被袁捕快劝住了,”
陆绎听得袁今夏无事,且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劝架,心道,“以她的聪敏,定是发觉了事态的严重性,不会是表面上的江湖帮派争夺,”遂内心便安稳了许多,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大人,卑职发现董其盛手下有两个人,竟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陆绎心中已有了打算,又问道,“那韦应如何反应?”
“韦知府言道,双方比武定输赢,他作为评判,定是公平公正,两不相帮,”
陆绎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这韦应是个什么东西?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明目张胆鼓动江湖帮派大动干戈,置朝廷颜面何在?”
“大人,我们怎么办?”
陆绎微微一笑,“既然是动用江湖规矩,那便用江湖手段解决好了,我们只管看热闹就好,”
“大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陆绎说罢转身出了房间,不忘嘱咐道,“说我不在,”
“啊?”岑福一愣,“大,大人,什么不在?”
岑福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大人在吗?卑职有事求见大人,”
岑福惊得瞪大了眼睛,暗道,“还是大人的耳力好,可是,为什么不见袁捕快呢?”
袁今夏见无人应,便提高了声音,“大人在吗?卑职有事求见,”
岑福将门推开,见袁今夏一脸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刚从乌安帮赶回来,便说道,“袁捕快,大人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大人说,他好像约了什么人,”
“什么人?”袁今夏重复了一句,疑惑地看着岑福,“那大人有没有说去哪里?”
岑福摇了摇头。
袁今夏一脸失望,“好,知道了,多谢岑校尉,”转身闷闷地离开了,“大人约了什么人?约了谁呢?能去哪里呢?”袁今夏刚走出几步,突然“呀!”地一声,竟将身后的岑福也吓了一跳。
袁今夏想起昨日的情景:
“扬州的早餐非常有名,扬州人都说‘早上皮包水’,你可有听过?”
“大人,这是何意啊?”
“想知道吗?”
袁今夏点点头。
“明日清晨,带你去个地方,到那你就知道了,”
“好,那明日清晨我便在驿馆门口等候大人,”
袁今夏一拍脑袋,“袁今夏呀袁今夏,你怎么将大人的话忘在脑后了呢?”转身看了岑福一眼,委委屈屈地又转了身,嘟囔道,“都怪大杨,一大早非拉着我去乌安帮,说什么他梦见上官曦出事了,”袁今夏边走边叹了口气,“不过,这乌安帮如今身陷困境,我得想办法帮一帮,这可不仅仅是乌安帮的事,”
袁今夏走到驿馆门口,想了想,返身又折回了前厅,“此事还须大人出面才行,可是大人去哪里了呢?大人啊大人,你在哪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听见了袁今夏的嘟嘟囔囔,心道,“还好,还能记起我说的话,不过终究是晚了,须得好好惩罚她一下,”便跟进了厅中,问道,“你在这干嘛?”
袁今夏正琢磨着事儿,顺嘴回道,“嘘~别出声,我在想要如何跟大人说呢,”
“说什么呀?”
“说……”袁今夏突然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猛地回头,见是陆绎,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大人,您回来了?卑职正找您呢,”
陆绎沉了脸,也不理会,径直走进去坐了下来。
袁今夏见状,知道自己理亏,“嘿嘿~”笑着往前移了几步。
陆绎一瞪眼,袁今夏一激灵,“大人,干嘛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