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淳于府,袁今夏见府门高大宽阔,漆成红色,心里暗道,“大人的舅舅家定是财大气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正想着,便见府门中已出来人。
敏儿叫了一声,“爹,娘,大哥哥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敏儿的爹娘,淳于府的老爷和夫人,脸上皆是春风满面。
陆绎上前一步,施礼,叫了一声,“舅舅,舅母,”
袁今夏又暗自琢磨道,“大人是晚辈,可他的舅舅舅母却亲自出来迎接,看这一脸的笑容并不似亲戚之间才有的亲切,反倒更像是一种媚笑,而且,大人也只是以平常之礼拜见,这一路上,时间倒是足够,也未见大人准备礼物,”
“哎呀绎儿呀,多年未见,都长这么高了?”淳于老爷这么一问,倒让陆绎不好回答了,只得笑了一下,淳于夫人笑道,“绎儿来了,瞧把你高兴的,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绎儿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你以为还像小时候那般呢?”
“是是是,我呀是太高兴了,绎儿,你父亲可好啊?”
“家父一切都好,有劳舅舅舅母挂怀,”
“快,快请进,咱们厅中说话,”淳于老爷说着伸手去拉陆绎,陆绎却将双手负在身后,很自然地避开了,嘴上说着,“舅舅先请!”
袁今夏微妙地感觉到,淳于府与陆家,似乎不仅仅是亲戚这层关系。
到了厅中,大家分别落座,只有岑福站在了陆绎身后。
淳于老爷看看岑福,“绎儿呀,这位是?”
“他叫岑福,是我的贴身校尉,”
“哦,”淳于老爷一听,眼中便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来。
陆绎嘴角轻轻牵了一下,继续说道,“岑福六岁进陆府,一直陪在我身边,虽说是我的属下,但与我却犹如兄弟,”
“哎呀,这话怎么说来着,岑校尉,您怎么不坐呀?快请坐,”
袁今夏见淳于老爷变脸如此之快,心里暗暗生了些许厌烦。
岑福施礼道,“卑职跟随大人左右,习惯了,多谢淳于老爷!”
淳于老爷尴尬地笑了一下,遂看向袁今夏、谢宵,又向陆绎说道,“绎儿,你表妹不知轻重,私自跑了出去瞎胡闹,我听鸳鸯说路上遇到了歹人,多亏一位少侠出手相救,这位少侠可是一同来了?”
敏儿听他爹提起,不待陆绎说话,赶紧说道,“爹,就是这位袁公子,”
淳于老爷看向袁今夏,见袁今夏眉清目秀,便脱口夸道,“果然是少年英雄啊,”袁今夏便笑了笑,心道,“淳于老爷一看就是心机深沉之人,这张嘴果然能说会道,”不出所料,淳于老爷继续说道,“你既救了小女,你就是我淳于家的大恩人,鸳鸯,去账房封一百两金子,我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咱们家这位小恩公,”
袁今夏一愣,心道,“我救了他女儿,他要谢我一百两黄金?难道他女儿的一条命就值这个数吗?况且我是随大人来到淳于府,他也定从鸳鸯口中得知我与大人是朋友,既是如此,为何要如此做呢?这不是打大人的脸吗?也是变相的在侮辱我,”
袁今夏心中有气,但转念一想,“看他财大气粗的模样,这一百两黄金在他们府上大概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既说出了口,那我便收着,不要白不要,有金子还在乎什么脸面?等我离开了杭州谁还认识谁呢?至于大人如何考虑,那我可管不得了,哎呀,小爷要发财了,”想着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了笑容,越发地得意起来。
陆绎听淳于老爷说罢,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心道,“怪不得父亲这些年不愿再提及舅舅,母亲在世时,舅舅虽说也如此,但多少还念着些亲情,说话行事有分寸得很,如今眼里大概只有黄金白银了,”
陆绎转头看向袁今夏,见她眉梢都飞上了喜色,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心道,“小丫头这是打定主意要发这笔财了?我陆府未来的少夫人哪里轮得到淳于府赏赐?将来迎她进府之时,若淳于家提起这桩往事,哪怕只是说笑,陆府的颜面何在?”
想罢,陆绎冲淳于老爷笑道,“舅舅,我与袁兄是多年的好友,你就不用跟袁兄客气了,他行走江湖啊,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做得多了,从来不贪钱财,你要是赏他金子,有点不太合适吧?”
袁今夏自是猜不到陆绎的心思,兀自说道,“合适,合适,”
陆绎扭头看向袁今夏,眼神中带着些许震慑。
袁今夏只瞟了陆绎一眼,心道,“果然还是大人心思细腻,如此说法倒是解困了,哼!都怪那淳于老爷看不起人,本想让他出出血,现在可倒好,小爷的一百两黄金泡汤了,”袁今夏心里想着,行动上却极其灵透,顺着陆绎的话说道,“是是是,陆兄说得对,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像小姐这样天仙似的姑娘,任谁见了都不会袖手不管的,”
敏儿听袁今夏又夸赞自己,不禁心中喜悦,偷偷瞟了袁今夏一眼,脸上飞了一朵红云。
袁今夏也瞟了一眼陆绎,心道,“大人啊大人,这可是一百两黄金啊,为了脸面,就这样不要了?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小爷本来也只是置一口气,这淳于府,似乎与我有些犯冲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袁今夏边想边假意用手捂着胸口,偷偷向四下打量着。
谢宵见袁今夏的模样,便关心地问道,“今夏,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袁今夏见谢宵又来捣乱,怕众人误会 ,便皱起眉头,神情痛苦地说道,“我心痛,”
谢宵刚要继续说话,一旁的淳于敏已急得不行,“袁公子,你且稳住,我这就让鸳鸯去找大夫,”
袁今夏一听要找大夫,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敏儿姑娘,不碍事的,”
“那怎么行呢?一定要让大夫看看的,”敏儿急切地说道,“爹,娘,袁公子定是刚刚救女儿时,伤到了筋骨,”
陆绎倒是见惯了袁今夏淘气的手段,不等淳于老爷开口,便说道,“真不用找大夫了,我与袁兄多年的交情,自是了解的,她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袁今夏也忙说道,“对,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不碍事儿7的,”说着瞟了一眼陆绎,小嘴微微嘟了下,心道,“大人啊大人,您可真是我的克星啊,怎的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陆绎瞧见,唇角牵起了一抹笑意。
淳于敏一心想留住袁今夏,便说道,“爹,娘,大哥哥他们现在住在城中的凤来客栈,说是怕打扰咱们,”
陆绎听淳于敏这样说,眉毛微微一皱,但转瞬间便释然了,心道,“原本舅舅的生意全靠父亲照拂着,那些年舅舅没少往京城跑,自从母亲过世,舅舅表面上还是依仗父亲,但父亲对他的人品却不置可否,这些年对他也淡了许多,若不是念着母亲,父亲许是早就放手了,如今淳于敏这样提起,他们定会让我搬到家里来住,也好,正好我也想看看舅舅这些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儿,”
淳于夫人听罢,说道,“绎儿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舅母难得见你一面,怎么能住在外面呢?”
淳于老爷接话道,“你舅母开口了,况且你我甥舅已多年不见,你就在府上住几日吧?”
陆绎心里虽已打定主意,嘴上却说道,“舅舅,舅母,不用麻烦了,”
淳于老爷打断陆绎的话,“绎儿,哪里就麻烦了?你这也太生份了些,全当是给你舅母一点面子嘛,”
三人说话时,袁今夏瞧见淳于敏一直在看自己,便冲淳于敏挑了下眉,笑了笑。
淳于敏害羞,躲开眼神,又听陆绎推辞,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大哥哥,你就不要推辞了嘛,敏儿还想听大哥哥讲一讲京城的故事呢,你就留下来嘛,”
袁今夏一愣,“什么?大人还会给敏儿讲京城的故事?他们,他们难道?”神色一变,心里开始不舒服,且又听陆绎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今夏暗道,“大人一听敏儿撒娇挽留,便即答应了,果然是表哥和表妹的戏码,可是……”袁今夏不知为何,此时竟真的感觉心口在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