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跟在陆绎身后,琢磨着刚刚陆绎的举动,“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个摊贩不过随口一说,大人的回答却让人觉得暖昧了,可是,我还在旁边呢,怎么也不顾及一下我的面子啊?还,还拉了我的手,”袁今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嘟了嘟嘴。
陆绎回头,见到袁今夏的举动,微微一笑,故意说道,“袁捕快平日里都是这样子走路吗?是在思考人生呢,还是准备捡金子?”
袁今夏冲着陆绎的后背翻了一个白眼,立刻回了句,“大人这张嘴可不是借来的,”
陆绎站住身形,转回身,轻笑道,“牙尖嘴利,”
袁今夏低声嘟囔道,“大人何尝不是尖酸刻薄?”
“这么说,我们打了个平手?”
袁今夏见陆绎并未生气,神情也不严肃,倒像是朋友间开玩笑一般,便也放开了胆子,回道,“算是半斤八两吧,”
“好,袁半斤,”
“啊?”袁今夏瞪圆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何时变成了这样?竟然给自己起了个绰号,见陆绎唇角上翘,明明带着一种得意的笑,袁今夏便迅速回了句,“陆八两,”
两人对视了片刻,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大人,还是头一次见您如此开怀大笑呢,”
陆绎收了笑容,轻声说道,“以后你还会见到的,”深深地看了袁今夏一眼,“走吧,”
袁今夏紧走几步,到了陆绎的身侧,“大人,我们是要……咦?不对呀,大人,这不是回淳于府的路,”
“此时回去尚早,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好啊,”
“你不问问要去哪里吗?”
“为什么要问?我只管跟着大人就是了,”
“这么相信我?”
“当然,”
陆绎扭头,见袁今夏一脸开心的笑,蹦蹦跳跳跟在自己身侧,突然觉得很满足,便也笑了笑。
“大人,杭州城这么大,也不知道上官姐姐她们能否探听到倭寇的消息?”
“这些先放一放,我们到了,”
“到了?”袁今夏抬头一看,“云上楼?”疑惑地看向陆绎,“大人,这是酒楼,我可是听说过,这云上楼是杭州城最有名气的,您今日要请什么贵客吗?”
“请的如果是客,那就只能客客气气,但必然是毫无趣味,更谈不上把酒言欢,”
“那大人这是?”
陆绎笑道,“怎么?我们两个不配到这酒楼来?”
袁今夏明白了,大人这是要请她吃杭州城最好的酒楼,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配得,大人当然配得,那卑职就跟着沾光了?”
陆绎低头贴近袁今夏,小声道,“此处人多眼杂,换个称呼,”
“陆八两?”
“嗯?”陆绎眉毛微蹙,“不过是个玩笑,以后不准再叫,”
“那您也不许叫我袁半斤,”
“这是自然,”
“好,成交,”袁今夏嘴里说着,脑子却在飞速转着,“不能唤大人,那也不能以兄妹相称,在杭州城我讨厌什么兄呀妹呀的,尤其是什么表哥表妹,哼!”左右看了看,贴近陆绎低声道,“什么也不称呼便罢,谁也不认得咱们,难不成还会上来问咱们是什么关系?”
陆绎笑道,“有道理,”
两人刚进门,便已有跑堂的迎了上来,陆绎要了一间雅座,跑堂的腿脚勤快,嘴也利索,“公子和姑娘要点些什么菜?看公子和姑娘面生得很,要不要小的为二位介绍一下小店的特色?”
“不用了,”陆绎摆了下手,笑道,“云上楼名扬天下,谁人不知?我们随意点一些菜就好,”
“公子请说,小的记下就是,”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宋嫂鱼羹,叫化童子鸡,西湖藕粉,酥油饼,定胜糕,”
跑堂的边记边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公子真是谦虚了,这些可都是杭州最有名最有特色的,您二位先品品茶,稍等片刻,”说完倒了两杯茶,才转身离开了。
袁今夏低声道,“大人,这些菜可要花不少银子呢,”
陆绎笑道,“怕我请不起你?”
“那倒是不怕的,我可是见过大人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陆绎呷了一口茶,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大人,无功不受禄,若是不把话说明白,卑职怎吃得下去啊?”
“你对我不放心?觉得我会害你?利用你?”
“大人说得哪里话来?大人的话就是命令,就是让我上刀山跳油锅,那卑职也是没二话的,再者说了,大人对卑职甚好,卑职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
袁今夏想起刚到杭州时,谢宵曾提到要请她吃这些名菜,虽然被她一口拒绝了,但当时陆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便看了看陆绎,“嘿嘿”笑了两声。
“傻笑什么呀?”
“大人是不是觉得卑职嘴馋?”
“是,”
“啊?”袁今夏没想到陆绎回答得如此干脆爽快,提高了些声音,“大人~~~”
陆绎“嘘~”了一声,“刚说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忘了,莫露了身份,”
待小二将菜肴上齐,陆绎笑道,“开动吧,今日没有什么大人,只是……朋友,”
袁今夏笑道,“好!”
两人齐齐举筷,皆是赞不绝口。
“慢着些,吃太快了对胃不好,”
“您还懂得养生之道?”
“这不过是常识,”
“您就直接说我不学无术呗,”
“还有些自知之明,”
“是,您真是慧眼,”
“过奖,”
袁今夏此时已吃得饱饱的,见陆绎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竟然陪着自己耍起嘴皮子来,便低声笑道,“您这可不像一个大人了,顶天八岁不能再多了,”
“不许提,不然有你好看,”陆绎伸手轻轻捏了袁今夏鼻子一下。
袁今夏一愣,怔怔地看着陆绎。
陆绎也觉得举动有些亲密,微微红了脸,收回了手。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异口同声说道,“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