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自从您来了杭州,我还没好好陪陪您呢,”袁今夏剥好了一小把瓜子递到林菱手里,“现在大杨也已回来了,有您在,他康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师父也将心彻底放下了,现在呢,我……”
袁今夏“巴啦巴啦~”地说了半天,才发现林菱看着手心里的瓜子,正出着神。
“林姨,林姨?”
“啊?”林菱回了神,“今夏,你刚刚说什么?”
“林姨,您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哦,没事,没事,”林菱轻轻叹了一声,盯着袁今夏的脸,像是在自言自语,“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呢?”
“林姨?什么太像了?”
林菱只顾盯着袁今夏的脸瞧。
袁今夏突然想起在枫林坳时,林菱给她梳头发时,也曾这样疑惑地盯着她,也曾说了这样的话,便问道,“林姨,您是不是又在想念您的那位故人了?在枫林坳时您就说过我和她很像,”
林菱的神情有一刹那的失落,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林姨,您别太伤感,大人已经允诺,待此地事一了,我们即刻回京城,他便着手帮我们寻找亲人,锦衣卫的暗哨遍布天下,大人定会有办法的,”
林菱激灵打了一个冷战,心道,“陆绎那孩子是不错,可他毕竟是锦衣卫,当年查抄姐姐一家的也正是锦衣卫,她怎会放心让一个锦衣卫帮着找小小呢?万一当年事漏,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虽然她不怕,早些年也曾无数次想过奔赴黄泉陪伴父母和姐姐,但她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她要找到小小,替姐姐好好照顾她,”
袁今夏见林菱不语,便又说道,“林姨,您这样总是伤神也不是办法,不如我陪您出去走走?”
“不了,今夏,我最近在研制一味新药,师兄帮忙采购去了,应该快回来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多试几次,”
“那好吧,那我去找大人,看看大人在做什么,”袁今夏放下手里的瓜子,刚站起身,便看见杨程万从杨岳的房间方向向这边走来。
“师父,您去看大杨了,他恢复得怎样?有上官姐姐照顾,大杨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杨程万点点头,“岳儿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些闹情绪,始终不与曦儿正面交流,”
林菱说道,“我瞧着杨岳这孩子原本是老实巴交的脾气,没想到竟如此倔强,也亏了上官姑娘能忍耐,我倒是觉得他并非只因为脸上那道疤痕,大约心里有道坎儿过不去,总觉得上官姑娘是因为亏欠了他才对他如此好的,他不想让上官姑娘怀着报恩和感激才和他在一起,”
袁今夏奇道,“林姨,厉害呀,您一眼就看穿了大杨的心思,”
林菱笑了一下没有吱声,眼睛却向杨程万瞄了一眼,很快又将头扭转开去。
袁今夏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林姨为何这样看着师父?师父似乎也在躲避林姨的目光?他们两个是……”正猜测着,便听见有人说话,“哎呀,你们都在呀?菱儿,可算找到这味药材了,我可是跑遍了杭州城啊,”
“叔,林姨说了,待新药研制成功,给您记大功一件,”
“那是,可不能让叔白白跑腿儿,”丐叔看了看杨程万,才又转向林菱,笑道,“是不?菱儿,”
袁今夏越加地迷惑起来,“这三人的神情不大对呀,”
杨程万问道,“夏儿,你刚刚是要离开吗?你要去哪里?”
“师父,林姨说,她要和丐叔试制新药,我又帮不上忙,我刚刚正要去找大人,”
杨程万听罢,“咳”了一声。
“师父您怎么了?”
“啊,没事,嗓子有些不舒服,那个,夏儿,我好久没试过你的追踪术了,最近有没有荒废啊?”
“师父,没有没有,您放心,只能长足地进步,绝不会荒废,”
“那师父出道题考考你,”
袁今夏一听,小嘴一嘟,“师父,这又没有案子,您就别浪费精力考我了,好不好?我向您保证,任何时候都不会荒废的,我会牢牢记住师父的教导,”
杨程万摇了摇头,“你就是嘴甜,岳儿要是有你一般心性,也不会让曦儿为难,”
“师父,大杨他是一个男子,稳重些还是有必要的,”
“夏儿,你也不小了,也须稳重些,”
“是,知道了,师父,”
“练一套刀法,我看看,”杨程万说着坐了下来。
“啊?师父~~~”
丐叔和林菱在一旁憋着笑,袁今夏向两人投去求救的目光。两人装作没看见都躲开了。
正在此时,岑福来了,“袁捕快,大人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袁今夏正愁没有借口,听罢登时眉开眼笑,“师父,大人找我,那我先去了?”说罢转身就跑。
杨程万脸色铁青,又叹了一声。
“大人~~~我来了,您找我何事啊?”袁今夏见陆绎房间开着门,人还未到近前,声音便已传了进来。
陆绎一听,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眼睛里都是笑,将手中的书放下,盯着蹦跳着跑进来的小丫头。
“师父正要考验我的功夫呢,我正愁没有借口逃跑,多亏大人了,何事啊?大人,”
“这么一段路,也能跑出汗?”陆绎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柔声说道,“坐下,”
袁今夏乖乖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绎,“大人,我觉得现在的您都不像您了,”
陆绎收起帕子,轻声笑道,“怎么就不像了?”又倒了一杯茶递到袁今夏手里,“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袁今夏喝了一口茶,忙又问道,“大人找我何事啊?是不是有案子要查?”
陆绎摇摇头,“今夏,敏儿找到了,”
“找到了?好事啊,敏姑娘有没有受伤?她人呢?”袁今夏说着左右看了看。
“我让岑福把她安顿在城郊的尼姑庵里暂住了,”
“哦,大人这样安排自然有大人的道理,岑校尉是在哪里找到的敏姑娘?”
“在驿馆附近,”
“什么?”
“岑福说,他四处寻不到,回来时,偶然发现驿馆拐角处有一个人向驿馆里张望,走近后看清是敏儿,敏儿说,司马府被查抄,她躲进伙房逃过了一劫,然后趁夜间逃出司马府,无处安身,只能露宿街头,又要四处躲藏,后来才想着到这里来找我,”
袁今夏听罢,心里大是疑惑,“大人,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陆绎笑道,“你说说看,”
“敏姑娘是个柔弱女子,查抄司马府,必定要搜遍每个角落,她如何能逃得过?就算她机灵躲过去了,可是,一个姑娘家露宿街头,这根本不可能,巡夜的也会发现她啊,”
“是啊,敏儿在撒谎,我是知道的,岑福说,发现她时,衣衫整齐干净,发丝也不凌乱,只是眼神躲闪,说急着要见我,”
“那大人现在的意思是?”
“先安顿下来,以后再说,她的事不急,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她可是您的表妹,大人真的狠得下心来吗?”
“谁让她当初不听我的安排?还敢陷害我的人,我自是要护着你的,”
袁今夏听罢,登时心里升起暖意,“大人,我在您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陆绎轻笑道,“这话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袁今夏撒娇道,“我就想再听一次,”
“今夏,你就是再想听一百遍也是这样,”陆绎轻轻握住袁今夏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手绳,“你早已经是我的命,”
袁今夏也动情道,“大人视我如命,我对大人,亦是如此!”
陆绎宠溺的眼神肆意地在袁今夏脸上扫着,头刚刚向前探去,便听敲门声响起。
袁今夏红了脸,忙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陆绎脸色有稍许不悦,沉声说道,“进来,”
岑福推门进来,见陆绎神色不对,袁今夏红着脸站在一旁,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江浙总督吴守绪派人送来请帖,请大人过府一叙,”
“好,知道了,”
岑福识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