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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夫人说好看,那一定错不了
    岑福和杨岳在距离客栈不远处大张旗鼓地摆起了摊位,身边立着的牌子上写着:收购大米,一石三两纹银,并大声吆喝着,“有多少要多少,”路过的人皆用异样的眼光瞧着两人,指指点点。

    陆绎和袁今夏在客栈的二楼,将窗户打开,便能看到下面的情形。

    “大人您看,这么久了,无人向前问津,都只是观望,不知这些人在想什么,”

    “这些人中,多数是老百姓,只不过,也兴许会有人混在其中,”

    袁今夏听出陆绎的意思,便又向下仔细瞧着,“大人,那些小乞丐竟然都聚过来了,您看,各个角落都有,似乎像有人组织一般,”

    陆绎将窗户关上,走回桌边坐下,说道,“前两日不会有人问询的,我们耐心等待便是,”

    “大人因何如此肯定?”

    “此地稻米产量并不高,老百姓的平日用度和走私到鞑靼的大米绝大多数都是从外引进的,贩卖到鞑靼的大米已经是高价了,如今我们再用如此高的价位收购大米,任谁都要思量再三,”

    果真如陆绎所料,前两日岑福和杨岳皆无功而返。待到了第三日,便陆续有人开始上前询问,米肆的老板,贩卖粮食的商人,本地的,外地的,络绎不绝,待到午时,已将岑福和杨岳团团围住。岑福和杨岳便按陆绎交待的,一旦有人想出手,便让他到客栈一叙。

    陆绎与袁今夏在窗边看着,见岑福和杨岳已是应接不暇。

    “大人,您真是神了,竟然都料到了,您看,有人向客栈方向来了,”

    陆绎微微一笑,踱步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袁今夏也开心道,“下面要看大人的表演了,”

    陆绎微微一笑,“夫人尽管从旁协助,”说着将一堆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及笔墨纸砚还有符印都推给袁今夏。

    袁今夏便在陆绎身侧坐好,看了看符印,说道,“大人,您化名陆尔山,听起来倒是不像汉人的名字了,”

    陆绎还未回应,袁今夏突然叫道,“坏了,坏了,大人,您的胡子,”急忙站起来,手忙脚乱的转身寻了来,“pia pia~~”往陆绎下颌和唇上拍着,嘴里还说着,“大人就是爱臭美,一早起来就应扮上,”

    陆绎无奈地笑道,“来得及,你着什么急?唔~咝~~~”

    “疼了吗?大人,我轻点儿,马上好了,哎呀,岑福这是哪找来的,不会是揪的马鬃毛吧?”

    陆绎一瞪眼,伸手在袁今夏腰上轻轻捏了一下。

    袁今夏边笑边扭着腰,“大人别闹,这人都要上来了,您还如此淡定,”袁今夏用手将胡须轻轻捋了捋,左右看了看,又仔细端看了陆绎的脸,笑道,“好了,大人,您这扮相,其实算不得丑,大人的眼睛明亮,格外地好看,”

    陆绎本想凑上前吻一下小丫头,摸了摸胡须,便作罢了,笑道,“夫人说好看,那一定错不了,”

    这一日下来,直到黄昏,陆绎与人签定了数十份契约,并约定五日后的晨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待人尽数散去,袁今夏捶着腰背,“大人,只是填上数目,盖上符印,看着简单,却需要细心和耐心,唉,若是日日这般,还不如抓贼来得痛快,”

    陆绎笑道,“若都像你这般想,还哪来的众生相?”

    “不过,大人,我们只是做局,但这五日可就坑了老百姓了,这些米商均将大米囤积起来卖与我们,那百姓们四处购买不得,岂不是要挨饿?”

    “放心吧,百姓们买不起大米,自然会有其它食物充饥,只是五日而已,我们也不过背负几日骂名罢了,无妨,”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陆绎看了看外面,“马上就会有一单大生意,”

    “啊?”袁今夏不解,“大人您说什么?”

    陆绎冲门口看了一眼,便听见敲门声响起,随即岑福进来,身后跟着两人,看穿着打扮应是富贵人家的老爷,杨岳跟在最后。

    岑福介绍道,“老爷,这两位贵客是苏老爷,许老爷,说有要事要与老爷当面相商,”

    陆绎站起来一抱拳,“苏老爷,许老爷,幸会幸会!请坐,”

    苏、许二人落座后,便向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即将目光定在陆绎脸上,那姓苏的老爷先开口道,“陆老爷不必客气,在下苏无臣,这是许达,我们两家世代经商,到了我们这一辈,便以贩卖粮食为主,听说陆老爷从福建而来,也是以经营贩卖粮食为主,却不知为何跑到这粮食贫瘠之地作起了文章?”

    陆绎便直说道,“在下虽是个粮商,却在江湖已行走十数载,听说此地粮价甚好,更是能以高价销往鞑靼,商人自是以利益为先,有这等好买卖岂能不做?”

    苏无臣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陆老爷说话直爽,自古以来商人重利,可您到底是个外地人,这到了大同,规矩多少也要了解一些才是,”

    “哦?但闻其详,”

    “鞑靼与我大明互相往来,我得马匹,他们得粮食与武器,不管这价如何,须得有人从中牵线,抽利,方能成交,似陆老爷这般,难道是已经有了门路?”

    陆绎假装恍然大悟状,“原来竟是这样,陆某鲁莽了,那苏兄和许兄可否为兄弟引引路?至于这抽利嘛,都好说,”

    苏无臣说道,“我等倒没有这门路,只是听闻陆老爷如此大张旗鼓,便前来看一看,这是来的哪路神仙,既是陆老爷如此大手笔,我等倒可为你引荐一下,不过须等两日才好,”

    “既是如此,那陆某便谢过二位了,阿福,准备酒菜,今晚好好款待两位贵人,”

    苏无臣摆手,“这倒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告辞,”

    苏无臣站起来,那位许达倒是没有动,眼睛却盯在袁今夏身上,目光极是猥琐。

    袁今夏只低着头,并不理会。

    陆绎早已发现,碍于与苏无臣说话,此时方才得了闲,一双眸子,目光犀利,直射向许达。

    苏无臣急忙拽了许达衣角,低声提醒道,“许兄,走了,”直拽了几下,许达才缓过神来,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又盯了袁今夏一眼,才站起来。

    陆绎冷冷地说道,“二位请,阿福,阿岳,替我送送二位老爷,”同时向岑福和杨岳使了眼色。岑福和杨岳会意,将二人送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陆绎眼神一凛,手上用劲,手中的杯子便“咔嚓”碎成了片。

    袁今夏见状,忙上前握了陆绎的手察看,“大人,何必和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今夏,你没事吧?”

    “没事,大人,这等无赖小人见惯了,对了,大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商人,”

    “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

    “卑职觉得,他们是军中之人,”

    “何以见得?”

    “首先,两人坐姿挺拔,身体看起来十分强健,端杯子时,卑职仔细看了,他们的虎口和掌心皆有贯穿老茧,似这般老茧,只有在军营中长期舞刀弄棒才会留下,一般的习武之人都会因所用兵器不同,在手上不同处留下茧印,”

    陆绎接着道,“这两人肤色如常且细腻,头发和胡须打理得很精致,可见平日里并不会如士兵一般风吹日晒,在军中应是一个不小的官职,苏无臣,许达,明显是两个化名,就如陆尔山一般,如果我没记错,山西参政叫苏显年,军中还有个右副都御史叫许政,”

    袁今夏一脸地钦佩,“大人,您背后这是做了多少功课啊?那您说,他们是否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不是,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袁今夏重复了一句,立刻反应过来,“大人是派岑福和大杨跟踪他们了?”

    陆绎点了点头。

    “大人,我现下可是越来越佩服您了,不仅料事如神,用兵也如神,您这事先都规划好了,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若不是扮成您的夫人,那我也可以大显身手啊,这跟踪循痕可是我的强项,”

    “夫人,有你大显神通的时候,现下倒真是有一件事,须得夫人做才行,”

    “什么?”

    “老夫年纪大了,腰背酸痛,须得夫人给捶一捶、揉一揉,才好,”

    袁今夏见陆绎眼中狡黠的目光,便也笑道,“好啊,我就给老爷捶一捶、揉一揉,”说罢转到陆绎身后,一双手一下子搂住陆绎的脖颈,“老爷~我觉得还是先拔了这碍事的胡须才好,”

    “知夫莫若妻,”陆绎笑道,一伸手已将胡须拽下,再一转身,将人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