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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能报官
    快到人定时刻,路上寂静一片,苏桃一路小跑去了周家的宅子。

    周恒买的宅子是离书肆很近的一个小院子,跟桃花村苏桃家的布局一样。

    只是周家的房子是青砖绿瓦房,门口还有一两间倒座房。

    家里还请了个粗使丫头,就住在倒座房里。

    苏桃敲门的时候,那粗使丫头还没有睡觉,听到有人叫门,憨憨地跑到门口问是谁。

    “我是阿桃,桃花村的。”

    粗使丫头知道她家老爷是桃花村的,但是半夜三更的她也不敢随便开门,准备去禀了老爷再说。

    周大娘睡得轻,在正房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披着袄子出来问:“小翠,跟谁说话呢。”

    小翠回:“老太太,外面有个桃花村来的阿桃叫门呢。”

    周大娘一听是阿桃,赶忙让小翠把门打开。

    “赶快开门。”

    她说着也走了过来。

    小翠听令打开了门。

    苏桃背着背篓走了进来,一眼看见院中披着袄子的周大娘,忙叫了声:“周大娘。”

    周大娘上前拉住苏桃的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苏桃见周大娘披着袄子俨然是已经睡下了,深夜打扰到他们,她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周大娘了然,这么晚了想来就是没有用过晚膳,遂又吩咐小翠:“快去给姑娘煮碗汤饼来。”

    吩咐完小翠,就拉着苏桃往正房走。

    住在东厢房的周恒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穿上刚脱下的衣裳出来打探情况。

    “娘?”

    周大娘见儿子出了房间,拉着阿桃给他看:“阿桃过来了。”

    苏桃桃见周恒出来,叫了声周大哥。

    想着媳妇还大着肚子,便对周恒说:“太晚了,阿桃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进去陪着你媳妇去吧。”

    周恒没有听他娘的,走到阿桃跟前问:“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给嫂子送只野鸡炖汤喝。”

    苏桃说着把背篓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那只有五六斤重的野鸡,还有一个粗布小布袋装着的山上采来的蘑菇晒的蘑菇干。

    周恒的娘子正怀了身孕,听苏桃这样说,周大娘周恒娘俩心里暖暖的。

    周大娘无比动容:“难为你了,黑灯半夜大老远跑过来。”

    苏桃不好意思:“白天就来了。”

    没法说她去揍了人才耽误到这么晚,只半真半假说了她去皮毛店的事儿,然后又谎说看到有耍猴的,过去看得忘了时间。

    这县城里经常有些外来的杂耍班子,小孩子图新鲜看得忘了时间也正常。

    周大娘也没有怀疑,接过苏桃拿过来的东西递给周恒让他拿去灶房。

    时间确实晚了,周大娘不放心周恒的娘子,又一次赶周恒赶紧回去休息。

    周恒看她娘对苏桃照顾的极其用心,给苏桃说了一声听周大娘的安排就行,就回了房间。

    汤饼还在做,周大娘先拿了一些茶果出来给苏桃先垫垫肚子,然后拉着苏桃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闲话。

    小翠很快就端过来一碗,加了鸡蛋的热汤饼。

    苏桃吃了汤饼洗漱一番,就在周大娘的安排下休息去了。

    累了一天,苏桃一夜好眠。

    而李家那边注定是个不眠夜。

    富顺儿提着他在临江鲜的灶房里蹲了一个时辰,亲自盯着大厨做出来的佛跳墙回了李家。

    高高兴兴净等着拿赏钱,进了院子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李三郎。

    富顺儿跟着李三郎也有好几年了,他的这个主子是个什么尿性他最清楚不过,用他做小厮的脑袋也能想出来,一定是偷偷的跑出去偷腥去了。

    太太三令五申让他们看好主子,现在没看好让他跑出去了,被太太知道了少不得要打他一顿板子。

    想想屁股都疼。

    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先乖乖等他们爷自己回来,这么想着便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等着李三郎回家。

    时间慢慢流逝,他努力睁开犯困的双眼看看头上的月亮,看这感觉自己等了快有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平常偷偷地出去也用不了这长时间,这次时间有些久,富顺儿觉得有些不正常。

    不能也不敢跟家中太太说,他就又偷偷的跑出去找人去了。

    找了李三郎常去的那几家暗娼粉头处,没有找到人。

    低头耷拉着脑袋准备再回去看看回来没有,突然他就想到李三郎前不久才勾搭上的那个凌寡妇。

    他不止一次听李三郎说凌寡妇知情识趣,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她那里?

    富顺儿只去过凌寡妇那里一次,他一蹦子跑到烟柳巷,循着记忆找到了凌寡妇家,过去一问,说早就走了。

    一说早就走了,富顺儿着急了,走是走了,但是没有回家呀,能去哪里呢?

    李三郎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活不成了,非得被太太打死不可。

    越想越怕,整个人急得冒汗,脑海中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跑路了。

    慌里慌张往回走,走到一处巷子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自己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该说他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但是莫名的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他小心翼翼跑进巷子,还没有进去多深就看见那里躺着一个头套麻袋的人。

    争风吃醋被打的?

    算了算了应该不是他认识的,此刻他管不了别人的死活了,自己跑路要紧。

    跑路也需要银子,不知道这人身上有没有,他走近准备顺手牵羊。

    谁知一看衣裳有些眼熟,赶紧拉开麻袋,打眼一看一男子鼻青脸肿,发髻散乱,看着都没有个人样了。

    要不是富顺儿觉得这身上的衣裳眼熟,仔细想想就是他家三爷今儿穿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个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人,跟他家眉目清秀的三爷联系起来。

    富顺儿鼻子一把泪两行,悲切道:“三爷,三爷,是你吗?三爷?”

    李三郎全身都疼,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富……顺儿。”

    富顺儿:“爷,爷,你还好吧?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咱报官吧?爷。”

    “回,回家。”说完这两个字,李三郎再也不想说一个字,他胸口疼。

    回家,回家。先回家再说。

    富顺儿拉着李三郎的胳膊要背他起来,就那么轻轻折腾两下李三郎就疼得又昏了过去。

    富顺儿吓坏了,再不敢动他。

    放下他家三爷,后面有饿狗追着一样,跑回李家叫人去了。

    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把整个李家都折腾了起来。

    后面还是李大郎带着几个小厮,用春凳把李三郎抬了回来。

    整个人被打的没了人样,李母哭哭戚戚想要报官,后面一想报官就是要报到县令那里,遂死了报官的心思。

    赶紧安排人找了个嘴严的郎中过来看诊。

    诊完郎中说,头上没事,就是右手小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需要卧床静养。

    郎中包扎的时候,李三郎疼醒又疼晕,来来回回折腾到天亮。

    李三郎无故被打,关键是还找不到打他的人,也不敢光明正大去找,李母一脸怒火,要惩治家中下人,最后发现是李三郎自己跳墙出去的。

    出去厮混被打,李家不敢报官,怕一报官李三郎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不说,与县令家的亲事也得没影。

    李母有气没处发,主子犯错,那便惩罚跟前小厮。

    富顺儿一顿打是跑不掉的,看在他把李三郎找回来的份儿上,李母大度的从轻发落只打了三大板子解解恨了事。

    这次李三郎老实了,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养伤,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