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去果园给齐老二送了兔肉,隔天又去县城卖了一回桃儿,回来算了一算,三棵树的桃子入账两贯二钱银子。
赵氏喜滋滋将铜板装进钱袋子里放了起来。心中暗自感慨,还真叫桃娘给说准了,卖了两贯多银子。
桃树上还余有一些晚熟的桃子,赵氏对苏桃说:“待到下回去县城的时候,将成熟的果子摘了送与紫云庵师太和康小娘子一些。人家带着果点儿来家两回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过了有五日,苏桃觉摸着兔子皮该硝好了,便带上小半筐桃子和云姐儿,拉着架子车去了县城。
苏桃先拉着云姐儿去了紫云庵,康兰儿没有在庵堂里,静缘师太说她出去忙绣坊的事儿去了,晚上还会回来。
苏桃将云姐儿放在了庵堂里,又把带给给庵堂和康兰儿的桃子都放下。
她背着剩下要给皮毛店的桃子出了庵堂。
到了皮毛店,她将带来的桃子给硝皮子的师傅放下,把硝好的兔子皮塞进背篓里。
皮子有些多,篓子塞得跟座小山一样。
康兰儿的绣坊就在这个街面上,苏桃背着那么多兔子皮也不愿瞎走动,就径直回庵堂去了。
云姐儿好不容易回来庵堂一趟,她想跟静缘师太多待一会儿,想在庵堂里她之前玩过的地方再玩玩。
苏桃怎么都叫不走,两人只能留在庵堂用了一顿斋饭方归。
地里庄稼成熟,又到了农忙时节。
这时候果园的桃子也都采摘卖完了,倒是不耽误齐老二,齐三郎两个回来收庄稼。
收庄稼的时候,忙着倒没有什么,一到晚上闲下来,赵氏就不怎么都睡不着觉。
虽然白天干农活已经很疲累了,她晚上还想着五郎科考顺不顺利?
她听说府城的科考是八月初九开始,这都过去三天时间了,五郎也该考完了吧?
再过两三天五郎该回来了吧?
她翻来覆去地动,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又蜷缩成一团,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她动来动去的吵得齐老二也睡不安稳,他闭眼躺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问了她一句:“你不好好睡觉,动来动去的瞎琢磨什么呢?”
赵氏喃喃自语道:“想五郎呢,你说这都十二了,五郎该考完了吧?”
原本没想这些的齐老二,被赵氏这么一提醒也睡不着了,他开始担心起五郎的科考来,不知道五郎考得怎么样?能不能中举?
如若中举了,摆席面要请哪些人来?要是没有中举会不会被村里那些爱看人笑话的人阴阳?
原本只是赵氏一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现在变成她跟齐老二两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反正两个人也睡不着,就顺势聊了起来。
齐老二把他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赵氏不喜,呸了一口齐老二。
她说,别想那些不吉利的,还是多想想五郎高中之后的好事吧!
她说她将五郎高中后要办酒席的钱都备好了。
两人聊办酒席,聊五郎小时候,聊他明年能不能连中进士,聊五郎该做个什么官儿。
就这么一聊就聊到很晚,直到鸡鸣头遍两人才沉沉睡去。
翌日,早早起床去地里干活的时候,两人皆是一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模样。
农忙时节,苏桃做饭看娃,照顾猪羊兔,下午吃过饭还能去地里帮着干一会儿农活。
今儿,她给地里送去早饭后,赵氏安排苏桃去镇上糕点铺子去买些月饼糕点回来,十五晚上拜月要用。
苏桃将云姐儿送去二丫那里的时候,二丫说:“我二伯母最是虔诚,每年中秋,再忙都要拜月,她乞求我五哥能蟾宫折桂。”
苏桃暗道:原来是这样。
她到时候也给她阿娘说说,让她每年中秋也别忘了祭拜月亮,乞求虎子能蟾宫折桂。
苏桃脚程快,中午饭前,就赶了回来,她还要给在地里干活的齐家爹娘做饭呢。
苏桃推开院门,就看到他们房间的门开着。
苏桃心中一紧,想到了那年她家遭贼的事情,她悄默声地跑去厨房,捡起烧火棍就蹑着手脚走去西厢房。
她拿着棍子往屋里探望,没有看到人,悄悄走进去,瞧了瞧门后,也没有人。
她眼睛盯上关着房门的小房间,她伸脚猛地一踹,小木门应声而开,她拿着烧火棍迅速冲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看到盛满水的浴桶里坐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子,赫然是去府城赶考的齐五郎。
齐五郎回来了,此刻齐五郎正微仰着头,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阿桃?”齐贺语带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相,相公,你回来了?”苏桃悄悄把烧火棍藏去了身后,结结巴巴给齐贺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齐五郎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一头雅青的长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脸上湿漉漉带着水汽,怔愣不解地望着她,她竟然可耻地觉得好美。
苏桃红着脸把烧火棍扔进灶房,把背篓里买回来的月饼糕点送进正房,开始专心做午饭。
汤饼吃了饱肚子,苏桃中午做了一锅汤饼,放了些她从镇上回来的路边儿上摘的野菜。
齐贺洗漱好,换上一身在家干活穿的短褐,半干的头发在头上绑了个髻,就急着跑到灶房来了。
齐贺坐在灶膛前帮苏桃烧火,仰着头笑问她:“阿桃刚才为啥突然冲进小房间来?以为家里进贼了吗?”
苏桃跟着尴尬地笑了笑,往滚着沸水的锅里下汤饼。
下完汤饼后,苏桃轻轻地盖上锅盖,眼神温柔地望向正在炉灶前烧火的齐贺,轻声说:
“不知道是相公回来了,还以为相公要过两天才能到家。”
齐贺听后微微一笑,继续往灶膛里添柴禾,同时回答道:
“考完之后,便和几个同窗一起雇了辆马车赶回来了。若是继续留在府城中等放榜,还需要花费不少铜板去住客栈。”
听了这话,苏桃不禁有些好奇地追问:“那相公怎么知道自己考得如何?”
齐贺耐心地解释道:“通常情况下,若是考中了,官府自会派差役前来咱们家中报喜送报帖;而若是一直没有人来报喜的话,那就说明没有考中。”
苏桃听完轻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她成为秀才娘子的日子尚短,对于这些事情确实了解不多。
苏桃想问啥时候能出结果?报喜的什么时候来?又怕给齐五郎压力,忍着没有问出口。
她只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着齐贺能够金榜题名,报喜的赶紧来。
做好饭,苏桃去齐老三家把云姐儿接了回来。
一回到家的云姐儿见齐贺回来了,围着他五哥、五哥兴奋地叫个不停。
三人用过午饭,将锅里的汤饼盛进一个大大的陶罐里,带上碗筷一起去地里给在地里干活的家人送饭去了。
齐贺已经考完,他换上短褐是为了帮着下地干活。
地里的几人见齐五郎回来了,都忍不住关心地问了几句去府城赶考的事情。
凡有问,齐五郎都一一回应。
几人好奇,忍不住还要再问考得怎么样?如此般般。
齐老二怕给齐五郎压力,喊着几人赶紧吃饭,便打断了话题。
齐贺苏桃早已在家用过饭,齐家另外几人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便去地里忙活去了。
赵氏也想问齐五郎考得怎么样,又生生忍住了。
她记得五郎说过,乡试考完很快就能出成绩,考中了就会有人来家里报喜,讨个赏钱。
赵氏干着地里的活,心里想着明天会不会有人来家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