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这是你之前让娘帮着保管的银票,一张没少,都在这里了。”
赵氏说完拿起最上面的四张给苏桃看,“这四张是岁节前康小娘子送来的,是你之前说的分红。”
赵氏拿出其中一张说:“这一张跟其他的不一样,康小娘子说,‘其他的都是一百两的,这个是五十两’。”
苏桃看了一眼,确实如此。
赵氏数了数银票的数量,确定没有错,才连着盒子一起放到了苏桃跟前。
然后她又打开了下面一个稍大一点儿的黑漆箱子,“这里面是你的嫁妆银子和首饰。”
赵氏把银锭子一一都拿出来,苏桃看着,这好像比她的嫁妆银子多了。
“五郎中了状元后,县太爷敲锣打鼓地送来了二百两银子。”
苏桃看了一眼,果然多了十个二十两重的银锭子。
怎么把银子都给他们留下了,苏桃微皱着眉头出声:“爹娘怎么没有拿去花用?一路上也是要盘缠的。”
“之前给五郎攒的上京盘缠,你们没有要。岁节的时候,你爹又从姜家得了八两的赏银,加上他的工钱共二十两银子呢,我们手里有钱,用不到你们的。”
苏桃看着眼前摆着的一堆银票,银锭,心中欢喜,有钱了之后还是要置办些家业才行。
她看着装银票银锭用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规整甚是方便,不由得夸了赵氏一句:“还是娘做事妥帖。”
“哎呦,这些东西放在娘手里,娘出个门都不放心,总是找借口让二丫过来看家,平常也不敢出去串门了。这下都交还给你,我总算是松快了。”
赵氏说着玩笑话,听得苏桃咯咯笑。
两个人正笑着,云姐儿跑了进来。
“阿娘,阿姐,漂不漂亮?”
正笑着的两人,听到声音齐齐望了过去,就看到云姐儿头上歪歪扭扭插了好几朵鲜红的石榴花。
苏桃看了忍不住笑着说:“漂亮,漂亮,咱们云姐儿真好看。”
云姐儿伸出小手,从手里拿了两朵给苏桃插到发髻上,又把剩下的两朵给赵氏插上。
有个闺女真是贴心,赵氏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还是故作生气道:“娘多大岁数了,还跟云姐儿一样插红花,像个老妖婆。”
云姐儿甜甜地说:“阿娘最好看。”
云姐儿调皮又可爱,谁能不喜欢?
苏桃跟赵氏忍不住被她的可爱惹得哈哈笑了起来。
家里有个孩子真是热闹不少,这么想着苏桃悄悄摸了摸自己只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
笑过了,赵氏才想起来问:“那石榴树也不低,谁给云姐儿摘的花?”
“云姐儿站在圆凳子上自己摘的。”云姐儿觉着自己可厉害了,望着赵氏等着夸她。
“哎呦你个小妮子,怎么这么皮。”赵氏说着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
虽然力道很轻,云姐儿还是委屈了起来。
赵氏看了心有不忍,忙把她搂进了怀里,柔声给她讲道理:“云姐儿这么小,圆凳那么高,摔下来可怎么办?”
云姐儿知道自己理亏,趴在赵氏怀里不吭声。
赵氏在管教小姑子,苏桃也识趣地默不作声。
“你五哥小时候,上树摘桃子,就从树上掉下来过,整个人差点儿摔傻,可把阿娘吓坏了。”
“啊?”
“啊?”
听赵氏这么说,苏桃跟云姐儿两脸不可思议,齐齐啊了一声。
云姐儿心想:我五哥那么厉害,是状元郎呢,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苏桃心想:原来相公小时候也那么调皮啊。
不由得她想多知道一点儿,于是笑着问赵氏:“娘,相公小时候这么皮的吗?”
“皮,他跟三郎四郎年龄差不多,三个人整天一块儿疯。有一年……”
赵氏微仰着头想了想,“好像是五郎十一岁那年,咱们后院的桃子熟了,他带着三郎,四郎过去摘桃子。爬到树上不注意踩到了细树枝,树枝被踩断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赵氏说着还心有余悸,“咱们后院的桃树那时候也没有多高,偏偏他摔下来晕了过去。那天我在你三婶儿家串门子,三郎吓得哇哇哭,跑着回去叫我。”
说到这里赵氏真是哭笑不得,“三郎这个臭小子,跑过去说五郎摔死了,吓得我当时腿都软了。被你三婶儿扶着回到后院,看到五郎躺着地上一动不动,我直接就瘫倒在地。你三婶跑过去一摸五郎胸口还有心跳,掐着人中给他掐醒了。”
还好醒了,苏桃原本揪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
“五郎醒了后,找了郎中来看,郎中看了看说,没啥大事儿。就是这之后他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
而三郎比四郎五郎大一岁,没有看好弟弟,被你三婶儿逮着好揍了一顿。”
“相公现在这样寡言,是从十一岁年开始的?”
“之前他很爱疯玩,摔了那一次之后,他跟丢了魂儿一样,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出屋,自己闷在房间里整整五天。
郎中说没啥事儿,我看他这样不正常,又怕他中了邪,还找了神婆过来给他做法驱了邪,都不管用。
他自己闷了五天后就好了,人变得沉默了,读书更上心了。”
赵氏想到那一年,不免有些心疼齐五郎,他那时候开始就跟中了邪差不多,也不跟三郎四郎疯跑着出去玩了,他认认真真去私塾,回来就坐在书桌前背书写字。
好在是除此之外,五郎也没有别的不正常,她才放下心来。
“云姐儿以后可不能爬高上低的,太危险了。”
云姐儿点了点头,乖乖地嗯了一声。
“老太太,这些箱子收去哪里?”
赵氏让顺子帮齐五郎整理书,显然那边整理好了。
赵氏站起身要出房间,苏桃跟着站了起来,“娘,西厢房南边这间是个小杂物房,看看能不能把箱子放进去。”
“行,我去看看。”
赵氏指挥着顺子把箱子都放进了杂物间,顺子又拿着笤帚把院子清扫干净。
顺子做事麻利,赵氏看了很满意,偷偷跟苏桃说:“怪不得别人都要科考做官呢,有了功名身份家里才可以用仆人,有了仆人自己就不用做了,多好啊。”
她婆母这样的看法是没有错的,苏桃抿着嘴偷笑。
她们这边忙完了,赵氏走去书房门口问:“你们爷几个说什么呢?”
齐三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齐老二接话说:“五郎想让三郎帮着看管一下他们新买的那个庄子。”
听齐老二这样说,赵氏走进来书房,笑着说:“三郎这次可不能留下来,杏娘还在临阳呢。”
晚上用过饭,把齐三郎安排去了东厢房睡下。
赵氏又拉着苏桃跟她说些家中的日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齐三郎为啥现在不能留下。
她说:“杏娘还没有身孕呢,你三婶可不会放三郎一个人来京城。
你三婶等着抱孙子,她又担心杏儿的身体,纠结着呢。
杏儿只比你小一岁,可能是她小时候吃得不好,整个人干干瘦瘦的。
杏娘嫁过来,你三婶便担心她有了身孕,就一狠心把三郎赶去桃园看园子不让他常回来。”
苏桃不解地问:“为啥?”
“啥为啥?”
“为啥不让三哥回家?”
她的这个媳妇哦,还不懂,她压低了声音回她:“杏儿身子骨瘦弱,你三婶怕杏儿有孕了不好生,伤了身体不说,她更怕伤着杏儿的性命。”
“啊?”怀孕还能伤着命?苏桃吓了一跳。
齐贺刚巧从外面进来准备叫苏桃回去休息,就听到了他娘这骇人听闻的话。
“娘,你说什么呢,你再吓着阿桃。”
“咋能吓着桃娘呢,桃娘的身体从她进门开始,我都给她养着呢,你看白白嫩嫩的养得多好。”
赵氏挺自豪,她又说:“咱家的羊我也给你三婶儿家了,让她用羊奶给杏娘养身体,这羊奶最是养人。”
赵氏说完,又接着说:“这院子我看了看,好是好就是连个养羊的地方都没有。我原想着再买只母羊给你们喝羊奶呢。”
赵氏一说羊奶,苏桃又想起了那个腥膻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赵氏忙问:“怎么了这是?”
问完又赶紧回想今儿晚上的饭菜,好像也没有会让人吃坏肚子的饭菜啊?
“娘,我没事就是想到羊奶,胃里不舒服。”苏桃说完又干呕了一声。
看苏桃这样,赵氏担心地不得了。
齐贺就没有再瞒着她:“娘,阿桃有两个多月身孕了,想到羊奶的腥膻味她可能不舒服,您就别再提……了。”
“哦哦哦,好好。”
赵氏敷衍着,猛然间瞳孔大睁,“有孕?有孕!”
赵氏伸手抓住齐贺的手狠狠地拍了两下,“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说?我不知道桃娘有孕,还让她跟着忙前忙后的。”
赵氏太过激动,这两下拍的着实重,感觉自己拍重了,她又心疼地给齐贺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