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得没错,刚出生的小孩子,见风就长。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朗哥儿已经长得头发黝黑,白白胖胖。
虽然这时候也是吃了睡,睡了吃,可是他醒着的时候,乌黑油亮的眼睛总是到处乱看,苏桃抱着他时,他也总能盯着苏桃看许久。
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好,苏桃也喜爱的不行,总是忍不住抱在怀里偷亲两口。
云姐儿跟朗哥儿说话的时候,他也知道扭头了,好奇地盯着云姐儿看。
苏桃在床上待了一个月,赵氏终于允许苏桃下床了,可是外面还冷着,她只许她在屋子里走动。
西厢房白天总是燃着炭盆,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整天在床上待着,苏桃的日子都是数着过来的,终于进了二月,她能下床了,她爹娘阿弟也该进京了。
若是爹娘过了十五就出发,这个时候也该到了。若是出发的晚,过不了几日也能到。
苏桃见云姐儿正趴在床边逗朗哥儿,便叫云姐儿过来。
“云姐儿,你去门房那边,替阿姐传个话叫喜子过来。”
“好嘞。”
云姐儿知道赵氏不让苏桃出门,这段时间她可没少给苏桃跑腿。
苏桃这边一叫她,她也不多话,应了一声就跑去叫喜子去了。
不过两三步路的距离,苏桃就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云姐儿就跑回来了。
“阿姐,喜子在外面等着呢。”
苏桃站在窗前对着窗外叫:“喜子?”
“太太,小子在呢。”
“你去杏林巷跑一趟,给顺子递个话,我爹娘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让他去东城门口迎一迎。”
喜子得了话,便跑出去传话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才回来,说顺子从前两日开始,就在东城门口等着亲家老太爷一家呢。
苏桃听了便放下心来,在家专心等着她爹娘。
朗哥儿已经满月了,他的洗儿宴还没有办。
她婆母赵氏说,反正京城也没有亲戚,等亲家来了京城再办,到时候才热闹。
越是到眼前,苏桃心里越是着急。
昨儿,齐老二又出去给苏桃买了几只老母鸡回来,现在赵氏正在灶房那边杀鸡。
朗哥儿又睡着了,云姐儿没人玩又无聊了起来,她缠着苏桃要玩花绳。
苏桃想着云姐儿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背书了,便让云姐儿背书给她听。
云姐儿乖乖地背了千字文,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云姐儿终于把千字文学完了,就是字还没有认全。
齐贺之前写给苏桃认字的纸张,苏桃都没有丢,她从桌子抽屉里找出来教云姐儿认字。
中午苏桃又喝了两碗鸡汤,下午坐在铜镜前,她感觉镜子里的自己,脸变得溜圆。
苏桃捏了捏两腮的肉,轻轻一捏就捏了一撮出来,果然胖的不行了。
她又往下摸了摸腰身,好在腰上没有什么肉。
许大娘送的束服带子,一直到今儿早上才解下来,苏桃觉着腰上没有多余的肉,跟那束腹的带子有关。
苏桃正在庆幸自己腰上没有长肉,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云姐儿停下来手中的笔望向苏桃,苏桃支楞着耳边听外面到底动静。
亲家?
苏桃在听好像听到了她娘的声音,她跑去窗户边,便听到她娘说:“我们心里念着阿桃,过了十五就出发了。”
“桃娘在西厢房呢,屋里燃了炭盆,外面冷,我让她就在屋里呆着别出来。头生孩子,我想着让她做个双月子。”
赵氏拉着冯氏一边说,一边引着她往西厢房走。
苏桃听到了,忙走出里间,去了外间等着。
赵氏掀开门帘子,冯氏走了进来,苏桃叫了一声:“阿娘。”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
冯氏一个箭步抱住苏桃,嘴里埋怨着:“都当娘了,哭什么?”嘴上虽然这样说,声音里也透出一丝哽咽。
赵氏见此,心中也不免有些触动,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苏桃的胳膊,“亲家母来了,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赵氏说完便出了房间,走前还不忘把云姐儿拉了出去。
杏儿也跟着三郎来了,赵氏拉了杏儿去堂屋吃茶。
桃娘跟她娘一年时间没见了,该是有许多话要说,她等她们娘俩说完话,再带杏儿过去。
齐老二拉着苏青山,苏虎去了齐贺的书房吃茶,齐三郎跟喜子一起往家里搬东西。
这些都是他大伯和他爹给二叔家带来的家中农产,有晒干的鸡鸭鱼肉,还有晒干的各种干菜。
听说弟妹生产,家中女眷还做了许多小孩子的衣裳让他带过来。
东西不多也装了三箩筐,还有一大包袱孩子的衣裳。
齐三郎跟喜子把东西都放在了灶房门口,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进来堂屋。
“二婶儿,这是家里伯娘嫂子还有我娘他们给五郎孩子做的衣裳。”
“先放旁边椅子上,我等会儿再拿去西厢房。你过来歇歇喝口茶。”
齐三郎接过赵氏手里的茶,一口干完了,抹了一把嘴问:“外面家里带来的那些东西放哪里?”
赵氏跟着齐三郎走出去看,看到满满的几筐子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干菜,她哎呦了一声说:“拿这些东西做什么?这边什么都有。”
赵氏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满满的感动。
她吩咐翠丫把肉干都挂起来,吩咐齐三郎跟喜子把菜干先放去了那个放蜡烛的倒座房里。
齐三郎忙完了,跟着赵氏回了堂屋。
赵氏又给齐三郎倒了一碗茶,“三郎,你跟杏儿先在倒座房住下吧?”
杏儿拘谨地坐在齐三郎旁边,转头看了他一眼。
五郎媳妇刚生产,他们不好在这边叨扰。当初说的就是他来帮五郎管理庄子上的桃园,还是住在庄子上方便。
去年的时候,他都已经把庄子那边摸透了,自己要住的院子也看好了。
齐三郎接过赵氏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才开口道:“二婶儿,等会儿我跟杏儿就直接去庄子上吧。庄子那边,庄头院子旁边还有个小院儿,比西柳村咱家的院子还好,我们直接去那边安置就行了。”
赵氏想着如此也好,便说:“等一下回去的时候,让翠丫跟着你们过去,让她帮着你们收拾一下。”
坐在齐三郎身边的杏儿终于开口了,“二婶儿,我、我们自己也能收拾。”
在西柳村的时候,杏儿也没有觉着赵氏不好相与,相反她觉着赵氏是个很和善的人。
可到了京城之后,看着穿着一身深褐色绸子衣裳的赵氏,不知为啥,她有些不敢亲近了。
赵氏思忖着,齐三郎他们刚到京城,且天色也不早了,等他们去到庄子上,再收拾收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息呢。
到时候让他们在这边住一晚再回去,赵氏不再跟他们纠结住哪里的事儿,她开口问家里的最近有啥事儿没有?
家里都是跟往常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唯一可说的便是二丫的亲事了。
家中五郎一路高中状元还留在京城做了京官,在整个临阳县他们齐家那都是出了名的。
去岁,十三岁的二丫到了说亲的年岁,他从京城回去后,便发现请媒婆过来他家提亲的人家多了起来。
有富户员外家,也有小商贩家,还有秀才家,总之过来提亲的人家哪家都很好。
他爹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选哪家好,大伯让他爹请齐氏族长来拿主意。
族长见识多,他大伯还有他爹跟族长商量了一上午,最后给二丫定下了镇子上书塾夫子家的二儿子。
赵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连说:“夫子家好,不说大富大贵,好歹是书香之家。”
而齐氏的族长却不是这样想的,他想着西柳村齐氏一族除了齐老二家的五郎也没有个读书的材料。
下面除了六郎,小辈们也都在书塾读书,可他们年岁都还小。
夫子家的二儿子今岁才十六,已经中了童生,在他看来也算是年轻有为。
之后那小子若是能考到京城,也算是给齐五郎一个助力。
孤木难支,官场更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