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齐贺如此说,陆参政便知这是圣上默许的。圣上既已默许,那么他定然会给予支持。
陆参政稍微放心一些,可这毕竟是他亲儿子,他不能敷衍,需得认真对待。
陆参政问齐贺可有好的对策,齐贺大致说了自己的谋划。
陆参政平静地望着齐贺,不愧是得他祖父从小看中的。可,玩鹰可不能被鹰啄了眼睛。
随后,陆参政便事无巨细地给齐贺讲了西北的形势,讲了他所知道的西迪那边的情况。
“……西迪王世子较之他爹颇有些谋略,且骁勇善战,万不能小觑。”
陆参政讲了许多,齐贺都一一记在了心里。眼看着天色已晚,陆参政便放他回去了。
齐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星星点点地闪烁着。
前院的小丫头阿碧还燃着灯没有下值,她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灯笼,看到齐贺走进来,赶紧迎上去,向他行礼。
天气转暖,可夜里还有些寒凉,他过来就是让她赶紧下值的。
齐贺没有进去,对着阿碧说了声:“下值,回去吧。”
阿碧对齐贺行了一礼,恭敬地应了声:“是。”
门口的小厮没有给齐贺掌灯,阿碧就提着灯笼在前面照路。阿碧将齐贺送到三门口,蹲身行了一礼。
齐贺背着手往院子里走,他们的院子也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已经沉睡。只有紫昭还守在门口,见到齐贺回来,立刻躬身叫了声:“老爷。”
齐贺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去叫水过来。”紫昭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齐贺走进堂屋,里面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他自然而然地走去东里间,往罗汉榻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平常总是靠着软枕躺着的人。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屏风看了一眼里间的床榻。雕花架子床上的床帐没有放下来,隐隐能看到床上锦被下微微的鼓起一点儿。
齐贺眼睛弯了弯,露出一抹笑来,这么早就睡下了啊。
他转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回到堂屋,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他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天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紫昭就回来了,她行了一礼,“老爷,湢室里热水已经备好。”
齐贺睁开眼睛,起身走了出去。
正房的东边有个小配房,那里改成了沐浴的房间,本来从里间也可以进去,齐贺为了不打扰苏桃便走了外面。
齐家的人沐浴从来不让人伺候,紫昭就回到东厢房门口坐等着。
齐贺在温水里泡了许久,一身的疲惫就这样泡走了,他从湢室出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齐贺回堂屋,紫昭忙跟了上去。
齐贺坐当堂屋的椅子上,紫昭轻手轻脚斟了盏茶递给他,齐贺接过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四溢。
紫昭见齐贺的脸上少了疲惫之色,便开口问道:“老爷,可要摆膳?”
齐贺摆了摆手,“不用,你下去吧。”
齐贺想自己在屋里坐一会儿,开口让紫昭下去。紫昭低着头,道:“灶房里有温着的牛乳,太太说老爷这些时日辛苦了,待老爷回来了,端了牛乳给老爷用。”
齐贺放下茶盏,眼睛往里间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角轻勾,声音轻快地对紫昭说:“去端过来吧。”
齐贺吃了一盏温牛乳,心情极好地回了里间。
小娘子心里时刻都想着他呢,他每日的辛劳她也看在眼里。
齐贺心里吃了蜜一样甜,他掀开被子躺进被窝。
一阵凉意袭来,苏桃不自觉地往里面躲了躲,齐贺嘴角的笑容放大,伸手将人搂了回来。
他将头埋在小娘子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抱着小娘子闭上了眼睛。
翌日,齐贺醒来的很早,即便如此,他身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他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寂静中能听到外面唰唰棍子舞动的声音。齐贺转身仰躺着,他伸出胳膊搭在额头。
晚上不消耗阿桃点力气,一大早地她这么精神抖擞。
难得他在家多睡一会儿,她也不躺在床上陪一陪他,他可是马上就要离家了。
齐贺下床,自己拿衣裳更衣。而后简单地将发髻梳好。
齐贺走到堂屋门口,抄着手看苏桃练枪法。她穿着一身箭袖,身影灵活多变,手中的棍棒舞得只能看到一丝虚影。
同样在东厢房门口站着看苏桃练枪法的紫昭看得入神,都没有看到齐贺已经起床。
苏桃连着练了三遍,终于收起来手中的木棍,紫昭殷勤地跑了过来,“太太,热水已经烧好了,我去端来。”
西边配房里置的小炉子用起来很方便,不仅可以煮茶,冷天还可以给主子烧洗脸水。
紫昭走到堂屋门口才发现齐贺已经起床,忙躬身行了一礼。
齐贺抄着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睛一直都没有从苏桃身上移开。
苏桃拿着木棍进了堂屋,“相公难得不用那么早上值,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齐贺嘴角弯起,放轻了声音道:“没有温香软玉在怀睡不着。”
苏桃放好她的棍子,笑着斜睨了齐贺一眼。
紫昭很快打了温水进来,放到水盆架子上,紫昭伺候苏桃洗漱好,又去打了盆温水进来给齐贺洗漱。
她家老爷从来都不需要她们伺候,紫昭放好水,就退了出去。
苏桃拿起棉巾子挂在胳膊上,站在旁边伺候齐贺洗漱。
齐贺洗了手脸,拿过苏桃递过来的棉巾子擦了擦,而后,拉着苏桃坐去了堂屋。
今儿没有大朝会,苏桃也知道,可是齐贺他也不急着用饭吗?
他们有时候会去后面院里陪着赵氏一起用饭,齐贺洗漱好也没有动身反而坐了下来,苏桃开口便问:“早膳在咱们院里用?”
齐贺摇头,“我有事给你说。”
苏桃望着他问:“何事?”
齐贺的眼神就像深邃的潭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圣上封了我为西北路的转运使,不日我就要往西北路去送粮草。”
苏桃一听齐贺要去西北路送粮草,不由得担心起来,西北这一路不知道凶不凶险?
她首先想到的是她能去吗?她去了定保他平安。这么想着,她便问了出来,“我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