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郎他们从庄子上回来,从来没有空过手,这次又带了些鸡鸭鹅回来。
齐三郎自从开始养兔子,频繁与酒肆打交道,他便也懂得了一些京城各季节的吃食。
京城人入秋之后喜欢吃鸭跟鹅,说什么清润去燥,最适合秋日进补。
既然鸭跟鹅是可以秋日进补的,那他们便趁着今日逮了一些带回来。
当初五郎让他进京帮着打理庄子,他极其认真的打理。
他以为这几十亩地跟那百亩桃林以后就是五郎的全部家当了。
谁知道,五郎媳妇跟苏大叔厉害,开了铺子日进斗金。如此一比较,庄子上的那些收成就少的不够看了。
他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庄头,总要想着让庄子上多些收入,他便想着养些蜂产蜜卖。
毕竟蜂蜜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可后面他二伯母便找了他,提醒他可以养兔子,五郎媳妇也支持。
五郎媳妇还开口说,养兔子的收入都让他们自己收着。
都是自己兄弟,他还能心安理得一些。
可,五郎不是二伯家的孩子,他亲生的父母是陆家的陆参政跟陆大老夫人啊。
陆家不只是官宦世家,还是世代书香。陆家一门除了小三郎都在朝为官。
可就即便是如此,五郎他还是没有回陆家,他保留了齐家的姓氏,朗哥儿也依然姓齐。
齐三郎读的书少,他说不出什么夸齐贺的大道理。
可是他也知道,齐贺这样的人是至纯至善的人。往后也是能身居高位的。
岁节过后,他二伯回临阳置办了祭田,银子都是五郎出的。他明明早已知道自己不是齐家亲生的,还是如此为齐氏着想。
齐三郎只能说,五郎是大大的大好人。
唉,西柳村的人大部分不知道齐贺的身世,他记得当初齐贺去拜祠堂的时候,就只有族长跟他们家人。
或许只有他伯父跟他爹还有族长知道真相吧。
有如此好的一个兄弟,真的是人生之幸。齐三郎在心里已经将齐贺当做了亲兄弟。
庄子上养着兔子,他们回来一趟也不能待太久,半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
齐三郎坐在前面赶着马车,因着天气不热,车帘子没有放下来,福哥儿就拿着他的那个小玉马啃着玩。
齐三郎见回程福哥儿这么安静,便扭头往后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福哥儿抓着个玉的东西啃得专心。
齐三郎觉着好笑,开口问道:“他啃什么呢?啃得那么专心。”
杏儿低头便看到福哥儿啃了一手的口水,她掏出帕子给他擦,顺便回齐三郎道:“桃娘给他的一个小玩意儿,一个小玉马。”
杏儿弯着嘴角笑,“福哥儿很喜欢,拿到手里就是啃。”
齐三郎扭过去仔细地赶驴车,轻轻的笑声从嘴角溢出。
他小时候,虽然也不缺吃少穿,可是没有见过金银玉器的,他儿子就拿着玉制的小玩意儿玩了。
齐三郎一定也会越来越好的。
驴车哒哒地往前走,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无需转弯,因而有没有人驴车都一样,它自己会慢慢地往前走的。
齐三郎屁股往后一蹭,就抬了腿上车,他伸手从杏儿怀中接过福哥儿,抱在怀中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臭小子,比你爹娘有福气。”
福哥儿拿下小玉马,咧着嘴对着他爹笑。
唉……咦……
福哥儿跟他爹玩了起来,抓在手中的小玉马就随手扔掉了。
杏儿捡起来,用帕子擦了擦。小玉马上都是口水,杏儿一边擦一边嫌弃,“都是口水,脏得呀。”
杏儿龇牙咧嘴,拉过福哥儿的小胖手也帮他擦了擦。
齐三郎举着福哥儿,伸头去顶他的肚子惹得福哥儿笑得不行。
杏儿帮福哥儿将小玉马收起来,悄声对齐三郎说:“今儿,桃娘送了我一对儿翠绿的玉镯子,可好看了。”
齐三郎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杏儿,“我好像没有给你买过首饰,你看看缺些什么,下次我去首饰铺子里给你买回来。”
杏儿勾起嘴角,柔柔一笑,“不缺什么,之前桃娘给的珍珠还没有动,她给的珍珠头花,耳珰。还有二伯母给的戒子,银发簪,我什么都有。”
齐三郎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二伯母跟五郎媳妇,不知不觉就给了你这么多东西。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我买的呀。”
齐三郎跟杏儿说话,就抱着福哥儿没有怎么逗他了。他便伸着手去抓齐三郎的脸,齐三郎一边躲,一边跟杏儿说:“那些东西极少见你带,平常你在家里不用做活,便也带上那些戒子耳珰。”
杏儿瞥了齐三郎一眼,眼中含着笑意,“从前也没戴过,戴不习惯哩,你要是想看,回去戴给你看。”
齐三郎本来还在躲福哥儿乱抓的小胖手,杏儿这么一说,他差点儿将福哥儿扔下来。
他直愣愣地盯着杏儿看。说了如此大胆的话,杏儿后知后觉地害羞了起来,她心儿怦怦地跳,还是拿眼睛白了齐三郎一眼。
齐三郎心里一紧,将福哥儿送到了杏儿的怀里。
驴儿走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家,齐三郎又坐回驾车的位子,拿出鞭子在驴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驴儿受疼,扬起蹄子跑了起来。
小毛驴拉着车子,不一会儿就跑回了庄子上,红叶在养兔子的院里喂兔子,也不知道她家老爷太太回来了。
齐三郎火急火燎地拉着杏儿回了家,让她将那些不舍得穿的好衣裳找出来换上。
让她将头花、耳珰、手镯,戒子也戴上。
杏儿生了福哥儿之后,被精细地养了一年,她面皮细腻,身上丰盈有肉。
只不过稍作打扮,看着好似是富家的太太一般。
而齐三郎整日劳作,不是在打理桃林,就是照顾兔子,跑来跑去的送兔肉,兔皮。
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越发的黝黑结实。
杏儿一身的绫罗绸缎,珠翠环绕。齐三郎一身布衣,黝黑壮实。
他看了两人这个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一身绫罗的杏儿本来信心满满,被齐三郎一笑,将自信都笑没了,不高兴地撅着嘴道:“你笑什么,是不是很奇怪。”
齐三郎摇头,他盯着杏儿说得认真,“咱们两个,现在就像东家太太和她家的小厮。”
杏儿娇嗔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齐三郎眼睛里冒火,要不是还抱着福哥儿,他能马上扑上去。
齐三郎偷偷吞了吞口水,暗道:等着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