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木,该走了。”
青衫男子冲着她伸出大掌。
“去哪?”
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那在下先走了。”
对方却不回答,只是朝前方迈步。
“诶!顾呆子!你等等我啊!”
赵青木一个激灵,向前伸出手去,却徒然扑了个空。宿醉带来的沉钝与恍惚,令她在榻上端坐半晌,这才想起自己是谁,这里是哪。
屋中空空荡荡,只余晨间丝丝凉气,悄然侵入。
屋外吵吵嚷嚷,好似有上百张嘴巴同时开阖,分外恼人。
“怎么这么吵......”
她揉了揉眼睛,待收拾齐整,推开屋门。
迎面而来的倒也并非一百张人脸。
乃是在一众身着锦衣华服亦或是仆役装束之人的簇拥下,满脸挂着不耐与烦躁的石溪大少爷。
“咦???”
赵青木不由又揉了揉眼睛。
“石溪?你醒了?!!!”
“赵妹....赵姑娘!”石溪见着赵青木,更是用力冲她挥了挥手,生怕对方因着这摩肩接踵的人群而忽略了自己。
赵青木舒了口气,三步并两步迎了上去。奈何人群太密,她竟只得在外围呼喊一声。
“石溪,你好些了没?你这家伙,那天怎么忽然就昏过去了?可把我吓坏了!”
眼见着昏迷多日的石溪终于不用再躺着灌药了,她欢喜不已,一时间心中因那古怪梦境而生出的阴云也随之一扫而空。
“赵姑娘!我好着呢!”石溪大声喊道。得见梦中神女,他自然春风满面。为妨对方担心,他欢脱不已地活动了一番手脚,在一众男女老少担惊受怕的的呼喝之下,他拔出腰间宝剑,当即一挽剑花,摆了个自认为潇洒风流的仪态。
“噗......”赵青木见他如此跳脱,自然安心不少,遂噗嗤一笑。
哪知这一笑却是让石溪目眩神迷,腰身不由歪了歪,那一众人还道是他又有何不适,登时七嘴八舌地询问状况。要说这石溪也是能耐,耳边一人一句话,这老老少少他竟都能认个分明,且对答如流,丝毫不乱,只是眼神却不住地往赵青木的方向轻瞟,显然是想亲近却有心无力。
——赵青木终于知道她是如何醒的了......
“诶呀......”石溪挠了挠头,愈发心焦,转首对着身旁之人急声道,“祖父,祖母,爹,娘,三叔,五叔,五婶,姑妈,大表哥,表嫂......还有各位长辈尊亲,且听溪儿与你们细细说来。这位赵姑娘,就是先前小辙与你们信上所说的那位赵医仙的爱女。前日里溪儿去恨水山庄,幸亏这位赵姑娘相救,溪儿才不至于落入歹人之手。还有今次在问剑山庄,也是赵姑娘与一众武林豪侠仗义相助,赵姑娘可是溪儿的救命恩人。”
赵青木慢悠悠地将众人打量过一圈——哦......原来都是石家人。
她不由暗自咂舌,心说这石溪日子过得可真够惨......须知她赵青木光是有她爹爹时刻管束,便觉得凄凄惨惨,束手束脚。若是再给她加上这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指指点点,岂不是要逼着她从来去谷最高的山头跳下去,自行了断才好?!
“什么?!”那满面富态的美妇率先惊叫一声,一把扯住一旁中年男子的袖子,几近昏厥,“老爷......我们溪儿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险些连命都送出去,您怎么......半点都不与妾身说啊?”
“夫人,我也是怕你担心啊!”那中年男子亦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石溪,奈何这儿子亦是他的心头宝,责也不是,骂也不是,半晌只憋出来一句:“溪儿,你看看!就知道让你娘担惊受怕!”
一众亲戚仆从却也跟着说三道四,你一句我一句,几乎要将那石溪淹没......
赵青木摸着下巴琢磨,啧啧啧,这位石大少爷生在石家,也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倒真是甜蜜的折磨啊......难怪他向往江湖中人潇洒无拘的生活,总也不愿在家学那账本,这若是她,说什么也要找机会溜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