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09章 本质
    谛听的问题听起来格外简单,但在萧何耳中却倍感困难,因为他不知晓对方缘何问了这个问题。

    我是谁?

    在萧何看来,谛听绝不会无的放矢,看似简单的问题,正确的答案却需要更深层的解释。

    入池路,殃池界,星空空间,谛听。

    来此的一路上,每一步都看起来非比寻常,也因此这个问题所涉及的东西也似乎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我是萧何,我来自现世,在此之前我是一名天文物理研究员。”

    原本问完问题就一直沉默的谛听,在听到萧何的回答后,冷笑了一声:

    “不,我的问题是,你到底是谁?”

    听到谛听加重的语气,萧何的眉梢紧紧皱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谛听也似乎听到了萧何的心声,似乎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眼前的年轻人是近万年第一位进入此处之人。

    它也不想这般简单的就让对方失败,或许拉扯一番也能有些乐趣。

    “原本你只有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但万年来我实在无聊,就给你个机会,殃池界的筛选,筛选的不单单是能看破虚妄之人。”

    “需要的是在看破虚妄后,能够明白「本质」的人。”

    谛听的话听起来浅显,可其中的含义却耐人寻味,萧何再次陷入沉思。

    显然,谛听想要听到的答案,是除了「萧何」被现实所定义以外的「本质」。

    但萧何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至少在目前看来,他除了脑子比一般人机灵一些之外,还有着一点运气成分在内。

    譬如余潇潇,在萧何看来,她的智慧丝毫不弱于自己。

    因此,谛听所指的「本质」到底会是什么?

    谛听似乎十分有耐心,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萧何,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萧何逐渐陷入深层的熟思之中,这种状态甚至比之前心境空明还要玄妙,在他眼中,原本因谛听出现而被遮蔽的星空,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远处的星体旋转的轨迹,似乎在萧何的眼中形成了实质,星体间的引力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而当萧何的目光望向谛听之时,这才发现,谛听体型的巨大似乎还远远超过自己所想。

    它何止遮蔽了这片星空,单单是那张脸,不但填满此处星空,甚至延伸到萧何肉眼看不见之处。

    它的脸看起来像虎头,额头之上的头顶似乎长着一支特别的独角,此刻似乎呈趴着的状态,稳稳地悬浮于虚空之上,脖颈的鬃毛看起来如犬一般。

    当萧何的目光再次望向那双金色双瞳之时,眩晕感骤然降临,萧何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次望去。

    “一般人与我对视,可能在刹那间便神形俱灭了,你,果然不一般。”

    谛听饶有兴致的声音渐渐传来,似乎对萧何本身的兴趣,远比对方是否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要多得多。

    萧何尴尬一笑,不敢再过于搭话,默默地将全身心投入到了「问题」之中。

    渐渐地,被谛听打断的深思状态再次来临,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是谁,本质是什么?

    首先,我是人,在现世的生物链之中,位于高位。

    其次,我是一个聪明的人,得益于父母的基因传承,让我有比别人更加开阔的脑域,又得益于知识的灌溉,让我懂得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我死了,来到了这个荒诞的世界,为了生存,为了寻找亲人而苦苦挣扎。

    萧何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些自我认知,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他满意,因为这并不是谛听想要的答案。

    本质是什么?

    物理层面,自己是哺乳动物,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重生在这个世界中。

    精神层面,自己还算一个精神健康之人。

    但这都不是本质,至少在萧何看来,这只能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人」。

    谛听似乎看透萧何陷入自我辩证的困境之中,金瞳中充满了赞赏,随即提醒道:

    “人是很常见的生物,无论古今,但「本质」是区分不同人的标准。”

    谛听的话犹如久旱逢甘,滋润着萧何的想法,又如醍醐灌顶,点亮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了!

    我是谁这个问题,看似直白,实际上是需要解析出独属于萧何的「特点」。

    而这个「特点」,便是萧何的「本质」。

    萧何努力回忆起自打出生后有记忆以来的所有事情,小到哇哇学语,大到生死别离。

    直到来到了「天」的世界,原本只是在现世之中,凭借自己的才智在独属于自己的领域中独树一帜。

    可在这个世界中,似乎自己的独特被无限放大,通过自己的智慧,让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人数次脱险,最终走到了眼前。

    萧何又联想到自己继续坚持的意义,便是找到进入「终焉尽头」的萧晴,安全的带她离开,这之后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世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都是萧何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自己在大多时候是自私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时自己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就像在万声窟时,为了达成通关的目的,毫无忌讳的利用了于馨,甚至因此惹怒了余潇潇。

    而在少数时候,自己似乎又是感情用事的,在如此自私的世界中,为了胖子等人,有时自己甚至不顾后果。

    “我明白了。”

    “我是矛盾。”

    萧何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的答案简单而又复杂,声音传到了谛听耳中,便听见它哈哈大笑。

    “为什么?”

    谛听似乎十分好奇,萧何缘何有此想法?

    “我是一个聪明的自私鬼,在目的面前可以选择不择手段,只要不触碰到我的底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我又是感情用事之人,在某些时候可以奋不顾身的选择「大义凛然」,认为自己有能力救下所有人。”

    “自私与无私,责任与能力,这些特征便是我,我就是矛盾。”

    萧何的语气平静,脸上更是笃定的神色,似乎没有太多的犹豫。

    “矛盾么。”

    “这确实是你的「本质」。”

    “但这只是你「本质」中的一部分。”

    “这个答案我还算满意,就算你通过了吧。”

    谛听大笑一声,霎时萧何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推力,好似有人顶着自己前进,只好抬脚走向最后一节阶梯。

    当萧何的脚毫无阻碍的踏上的刹那,一团剧烈无比的黑色火焰在他身上燃起,原本的星空与谛听逐渐消散在眼前,一条路的尽头慢慢显现。

    当萧何即将踏出入池路时,他的耳旁回荡着谛听的声音:

    “年轻人,你的「本质」,远远比你自己所想的要超然的多,记住,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