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姿已记恨上了自己的亲姐姐,心里不住地骂着贱人,恨得咬牙切齿,坏了自己大好的姻缘,却还要来装好人。无非就是见不得自己嫁的更好,所以去夫人面前说嘴。
既是指望不上眼前的人了,就得自己想法子,还有三日!三日里要找到机会出了院子,到夫人的房里说个明白,说不得,自己的亲事还是有指望的。黎姿的泪眼里闪过算计,自己定要嫁得高门。
黎娘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妹妹,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给恨上了。
两人的心思各异,多年少见仅靠血缘维系的姐妹情分只怕是到了头。
晚间用晚饭时,老爷说过两日朱老爷会到府里来一趟,是有事要商量,到时会直接宿在书房。
夫人接话:“那我便让小厨房温好酒,给老爷书房送过去。”
老爷颔首。
用完饭后,夫人将府中之事说与老爷听:“老爷可还记得前几日黎娘来我屋里,说起过她那妹妹。”
老爷回:“你是提起过,我听下人们说她今日不是来了吗?”
夫人点头:“正是,黎娘同我说,自己已是许久未见亲妹妹了,我便让她把妹妹接进府里来多住几日,说说话。”
老爷喝了一口清茶回:“后院的事你做主就好。”
随即起身,往铜盆处走去,这是要洗漱安置的意思。
夫人起身拿过搭在一旁的白帕,等老爷净好面,靠前细细擦拭起来,沉吟一会,开口说道:“我近日身子不便,老爷若是有意不妨去黎娘和幺娘那。”
帕子下隔了一小会,传来一阵浓重的喘气声“嗯”。
两人一同上床安置。
芙蕊端起木架上的铜盆,小心拉开门,走远些,将水倒在青石板上,传来一声闷响。
又将铜盆小心放回屋里的木架上,转身关好门人就又出去了。
今夜是芙蕊值夜,夫人和老爷睡得早,自己却没什么困意,走到廊下的台阶上坐了下去,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
夏夜的天总是黑的晚些,芙蕊坐在台阶上看着月亮慢慢升起,府中的日子和在卢府的时候一样却又不一样,夫人还在卢府做小姐时,要没有拘束一些。
芙蕊还记得以前在卢府时,一年中的许多节日,小姐都会瞒着老夫人乔装打扮带上自己和小厮出去,元节、中秋、端午,那时大街上满是人影,挤来挤去的,小孩坐在大人的肩头上咯咯笑,看杂耍、猜灯谜,好不热闹。
后来了孙府,小姐成了夫人,性子也沉稳了,除了少爷在府里的那几年,芙蕊跟着少爷一同在节日里出去过几次,之后便一直在夫人的身边没出去过。
芙蕊突然觉得越是长大,心里真正的乐趣就越是少,好像大了懂事了,约束就越是多,随心所欲的日子就越来越远。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倚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刘正在身后的阴影处看着芙蕊,月光将她的侧脸照出轮廓来,显得柔和,仰颈望天空时,又似有些落寞,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揪,剑眉微皱。
他走上前去,站在柱子旁:“你为何还不去歇息。”
芙蕊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刘正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间隔只差一步,随即站起身来,后退几步,结巴道:“我...我睡不着。”
“你刚才在想什么?”刘正问。
芙蕊低下了头:“没什么,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两人沉默。
芙蕊开口:“刘侍卫怎还不去休息,我在这守着就可以了。”
刘正一个步子跨下了台阶,坐了下去,语气里是不容质疑:“今夜不会叫水,你去休息吧,我替你守着。”
芙蕊懵了一下,什么叫水?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片红。从角房的偏门疾步进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刘正在后头瞧着,嘴角带上了笑意,他坐的刚好是芙蕊坐的位置,转过头望着天,天上满是繁星,耳边传来蟋蟀的叫声,这样平常的夜晚,他很喜欢。
从前的日子他过的清心寡欲,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今后的日子有了盼头,再危险的事都得惜命了。
秋水阁里。
黎姿哭了半晌,小丫鬟端着吃食进了屋,将桌上的东西放好,小心靠近:“小姐,先吃饭吧,您还没用过晚饭呢,这是姨娘让我端过来的。”
小丫鬟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话,黎姿再装装样子,过会儿也会自己吃起来。
现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就是戳她的心,黎姿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小丫鬟的脸上,小丫鬟承不住力气,摔在了地上,刺痛感一阵一阵的从面皮涌进皮肉里,开始啜泣起来。
黎姿破口大骂:“我需她来装什么好人,做了妾,身份上去了就瞧不上娘家人了!我不过就是摘了几个莲蓬和荷花,她就这么作贱我!毁了我的亲事!在外头的池子甭管是谁的,谁都可以进入,这府里的又有什么金贵的!她就是瞧我不顺眼罢了。”
还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小丫鬟:“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看你就是个蠢的!别人拦你,你为何不挣扎、不咬人,你就该死命到我跟前来打开那院门,没用的东西!帮不上忙,还来我这提起那个贱人,我看你就是存心找晦气!”
骂完觉得还不够,怒冲冲走到桌旁,将一桌子吃食全扫到了地面上,碗器砸碎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起,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有些碎片迸溅起来,小丫鬟躲闪不及,划伤了面皮,哀叫一声,不敢在此地停留,忙起身,捂着脸跑出了房门。
黎姿看着屋里的狼藉内心烦闷,走到屋外随意叫了个丫鬟来收拾,那丫鬟已听见屋里的动静,满脸不情愿,可毕竟是院里的主子,只好听从进屋收拾,收拾完就立马出去了。
黎姿坐在凳上,心里不住地盘算。
划破脸的小丫鬟奔出屋子,在院中的石桌上哭了起来,黎娘已是在梳洗准备睡下了,听见哭声,忙打发身边的丫鬟前去查看。
过了一会,丫鬟便把那小丫鬟给领进了门,屋内烛火通明,小丫鬟只用手捂着被划伤的那一边,另一边被照的一清二楚,已是有些红肿了。
黎娘被唬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你把另一只手拿下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