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在黑夜里，刘正还是恍了神。
芙蕊说完话就转身继续往回走了，身后的人脸上慢慢起了笑意继续跟着前面的人。
一路走到了分岔路口，芙蕊停下脚步，转身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什么话也没说，刘正就站在分岔路口目送着她回去。
许久，月光下显现的影子才有了起伏，往另一条小岔路隐去。
丫鬟们的住所内还亮着灯，芙蕊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说笑笑，她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进了屋内。
轻云正在跟身边的人聊天，眼角瞥见芙蕊回来，冲着对面的人笑笑说道：“我这一天打扫完院子，腰酸背疼的，有的人只要端端茶，回回话，捶捶腿就成，回来的比我们这些做重活的都要晚，你说这奇不奇怪？”
对面的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芙蕊，这才意识到，尴尬地笑笑没回话。
轻云见面前的人不说话走开了，也不恼，嘴里轻哼了一声，脱掉脚里趿拉着的鞋子，爬进被窝，躺下不动了。
屋子就那么大，但凡声音高一些，大家就都能听得清楚，芙蕊正蹲在自己的箱笼前拿着东西，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都在看着她，进屋时的说笑声一直没停，只是声音低下去了很多，还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毫不在意，将手里的东西拿好，转身朝正在爬进床铺的、还站着的人说道：“我回来的晚些，姐妹们就先睡吧，等会我进屋时会熄灯的。”
说完就拿着东西出了屋门，屋里没人接她的话。有些人是和轻云关系好些，觉得她在惺惺作态，还有些则是不知道怎么回。
屋内安静了一瞬，又开始有了动静。
等芙蕊洗漱完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人都已经躺下了。
她走到桌前，吹熄了蜡烛，站在原地缓了几秒，这才摸着黑到了自己的床铺边上。
左边的位置是空的，那是苍蓝睡的地方，后边的人背对着她，芙蕊轻手轻脚爬上了床，躺平后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又过了几日，芙蕊像往常一样先是去了汀兰院，这是在汀兰院教导的最后一天。
芙蕊昨日刚向夫人提起青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便是再教也没什么可说的。
夫人沉思良久说道：“那便不用再去，停留的太久反而不好说辞，像是去监视的，既然已经教得差不多了，就回来吧。”
一早上过去，最后一次在汀兰院指导青儿。
最后要告别的时候，青儿拉着芙蕊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芙蕊笑着轻拍了拍，冲青儿耳语道：“若还是有不明白的，就来庆春院找我。”
青儿惊喜的抬起了头，像是不确定般，眨了眨眼。
芙蕊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了庆春院。
夫人已经用过了午饭，此刻正躺在屋内的摇椅上休憩。
苍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瞧见芙蕊回来，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示意。
芙蕊走到近前，转身坐下，台阶有些微微的凉意，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体里。
“夫人睡下了？”芙蕊问。
“嗯。夫人叫我之后煎药都去二小姐那边，不引人注意。”
“熬过秋季，夫人的肚子就会大起来了，到时府里的人都会知道，咱们更得小心注意些。”芙蕊望着眼前的青石地板，蹙了蹙眉头。
苍蓝轻叹了口气：“夫人怀二小姐的时候，气坏了身子，连带着二小姐出生时也体弱，内院的我倒是不担心，外院的可就不是你我能说得的了。”
“之前发生过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毕竟大少爷已经去了东州，二小姐也只和你我亲近，二小姐房里的人要么是老夫人那边送来的，要么就是夫人精心挑选的，总不会出差错。唯一要防的，是后头汀兰院里的。”芙蕊注意着身后屋内的动静，朝着苍蓝说道。
苍蓝紧了紧自己的手：“你今日是最后一次去汀兰院教导了吧，要不你去求了夫人？”
“不可，这样太明显了。我毕竟不是宫里头专门教导人的嬷嬷，所能教授的总是有限，幺姨娘不会看不出来。就算几日内没看出来，过个几日也总能看出来我没什么可教的，一旦有了怀疑，夫人就更加容易暴露。现在还在前期，总是小心点好，这些话也是夫人告诉我的。”芙蕊摇了摇头，将苍蓝的提议给拒了，并且向她分析清楚厉害。
苍蓝苦着脸没了法子，芙蕊笑着抱住她的肩膀说道：“咱们只要守好夫人，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嗯。”
两人一同坐在台阶下沐浴着中午那短暂的阳光，没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响动。
“夫人醒了。”芙蕊急忙站起身，苍蓝一时有些腿麻，站不起，扶着身边的柱子勉强起了身。
芙蕊收回搀扶着苍蓝的手：“你在这缓一缓，我先进去。”
进屋在桌边倒了一杯热茶，上前扶起躺在摇椅上的夫人，披上外衣，走到了桌边。
夫人在矮凳上坐下，两手合握茶杯，感受着暖意从手掌间传来。
喝了一口掌心间温热的茶，舒舒服服：“下午，你同我一起去瞧瞧黎娘吧，她是个死脑筋，我听小厨房那边的人来说送过去的饭菜好几日都没好好动过了。”
“是。”说到黎娘，芙蕊也是可怜她，自己的亲妹妹搞得跟自己的仇人一样，是谁都会接受不太了。
一杯茶喝下半杯，夫人就起了身，芙蕊上前将夫人的外衣穿好，又拾掇了一番，这才搭着手出了门。
苍蓝候在门口，夫人留下一句管好院子，就和芙蕊去了秋水阁。
秋水阁的门紧闭着，芙蕊上前敲了敲，没人应声，又敲了敲，才听见里头有脚步声从小变大，像是从屋里跑出来的。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隙。
在黎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探出头来，见是夫人和芙蕊，才把门给拉开了。
夫人皱着眉头：“这几日白天，院子的门都是这样关着的？”
丫鬟瑟缩了一下：“是，姨娘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