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正还想添上一句:没有你身上的香来得好闻。
可又觉得太孟浪,最后还是没写。
信的最后是“盼归”二字。
芙蕊的视线就像是被那两个字给黏住了,怎么都挪不开,脸泛起一阵红,也不知是在屋里待久了,暖风烘的,还是因着那二字害羞了。
屏风内的梳洗声停了下来,苍蓝服侍着夫人上了床。
绕过屏风,从里屋走了出来。
压低着声问道:“如何?信看完了吗?”
芙蕊点头应:“嗯,看完了。”
“刘侍卫在信里可说了些什么?”
“他说一切都好。”
苍蓝想了想:“那说明该是一切都很顺利,估计再过段日子,老爷和刘侍卫就该回来了。”
芙蕊应:“但愿吧。”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总觉得太过于顺利,反而显得有些不寻常。
按道理,京州现在最热的话题就是谁会登上王位。即使老爷是赵王底下的,宴请一番也没什么,可在这个节骨眼却表现得这么轻松,倒是有些怪异了。
思来想去的,芙蕊也想不明白赵王到底有什么打算,当然,这些事也不是她一时半会就能想明白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在后院围着夫人打转的小丫鬟。
女子若是太过于聪慧,于世人总是不容。只有傍上家族、夫君等条件,女子的聪慧才会显得情有可原,值得被后人夸上一夸。
芙蕊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她好像离孤身回城外庄子养老的打算越来越远了。
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我该回去了。”
苍蓝点点头:“我这脱不开身,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芙蕊笑着回。
都是在府里的路,也没什么不好走的,左右不过少个人而已。
苍蓝将芙蕊送出了屋,抄起廊下的一个竹柄灯笼递了过去:“你路上小心一些,回去早些休息。”
竹柄灯笼被接过去,照的周围一圈都亮堂起来。
苍蓝陪着芙蕊出了院门口,目送着,直到芙蕊的身影遁入夜色之中。
许是心境有了稍许的不同,芙蕊回去的路上竟也没感到害怕。
只是人到了住所门口,踌躇了一会儿。
若是可以,她还真不想进到屋里去。
正想推门进去时,听见里面有人声传来。
“你说刘侍卫都走了十天了,也不知在京州安顿好没有。”
是轻云的声音,芙蕊不想进去触霉头,侧身站到一旁听着。
另一人接嘴:“我看你这是想他了吧,不如,你写信寄到他那去。”
屋内哄笑起来。
轻云的声音带些娇羞:“我倒是想写信寄到京州去,不过我怕那样太唐突了。”
有人起哄道:“那有什么,不是有句老话?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想来,刘侍卫总归是个俗人,总不能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吧。像我娘,当初就是瞧上了我爹,死缠烂打的非他不嫁,这才有了我呢。”
另一人:“你娘可真是厉害,要是我我可没有那个胆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总还是要爹娘点头了才好。”
“我娘说了,与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那是坐牢子。十天半个月的还成,若是三年五载,岂不是折磨。所以,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一起。”
屋内的人都附和起来:“你娘说得对。”
附和的人里又像是突然有人想起了什么:“我今儿还瞧见门口的小厮拿了两封信去了夫人院子呢,老爷对夫人可真是好,出门在外都惦记着。”
轻云听见这话,警惕起来:“两封信?”
那人信誓旦旦道:“两封,我瞧的真真的。”
有人想了想,解释道:“说不得还有一封是给二小姐的,二小姐跟夫子不是学了不少字吗?”
“对对对,应该是。”
芙蕊在门口喘了一口气,刚才听到两封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就怕听到有人猜是刘侍卫写的。
好在她们没有说到刘侍卫,反而提到了二小姐。
危机暂时解除,芙蕊推门进入。
屋内的人都没注意到她还没回来,毕竟她这段日子真的让自己太不起眼了。
有人上前来问候,还有的不再说笑上了床。
芙蕊笑着应过,尽快将自己洗漱完,吹熄烛火上床休息。
闭眼前,想着夫人来年开春就该生了吧,到时苍蓝就可以跟自己一块回住所了,这样有些难捱的夜晚也会好过些。
思来想去,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彻底入了冬。
天气愈发的冷了。
芙蕊和苍蓝在角房里暖着手。
苍蓝搓了搓有些泛红的手背,说道:“这天气,吃羊肉锅子就最好了,暖身体。”
芙蕊发笑:“虽是冬日里滋补的吃食,可却有股子腥气。夫人这会月份更大了,闻不得味,你可别在夫人跟前提起,免得害吐。”
苍蓝有些悻悻然:“知道了。唉,都说女子怀胎最是辛苦,我瞧着夫人这胎怀的也着实折腾了些,怀大少爷和二小姐时,都没有这么多讲究。”
“夫人怀大少爷时,周婆子可还在呢,我们不过是端端茶水的活计,哪用真的伺候。夫人怀二小姐时,怀象好,我们伺候的也还算是省力。这会儿,不过是吃食上精细了一些,断算不上讲究的。其实,要说起来,最辛苦的还是夫人,我眼瞧着夫人这段时日都消瘦了不少。”
苍蓝叹口气:“女子怀胎十月到最后产子,实在是一个苦差事。这么说起来,我娘生下了我,把我养到这么大,真是辛苦了。”
芙蕊将手往散发热意的炉子边靠了靠:“绵延子嗣是从古自今都需要女子去完成的事,大家族里更是如此。产不出男孩的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娶了一房又一房,养着别人生下的孩子。更有一些,为了自家的体面,将一直无所出的糟糠之妻给休了,另娶一位能生的。桩桩件件谈论起来都是女子的过错,却没人想起绵延子嗣本是两人之事,何曾是一人出力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