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芙蕊叫醒了还在睡的苍蓝,打水洗漱了一番后去了庆春院。
服侍夫人用早饭的时辰,廊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屋门就被拍响。
夫人皱皱眉,对大清早来人的冒失感到不悦,道:“什么事?”
门口的人着急地说:“夫人,小的是外院管事的婆子。今一早,我去点人,发现少了一位丫鬟,想着或许是贪觉起晚了,便叫人一同去了住所逮人,结果——”
屋外的人说话声本就发着抖,这会更是颤抖得更加厉害,嗓音都变得尖利起来:“结果人没找着,倒是在住所旁的井口边发现...发现人...死在里面了!”
“哐当”一声,是勺子掉落砸向碗面的声音,夫人急忙起身往外走。
芙蕊听见外头人的话,也是犹如一盆冷水浇头,从脚底麻上了脑袋,整个人都发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等芙蕊跟着夫人一同去了井口边时,那块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都在这做什么!”夫人呵道。
围在一处的人顿时散开,露出井口边一用白布遮掩着的尸体。
芙蕊心下暗道糟糕,这一早上也不知来围观了多少人,消息恐怕早就传遍了。
“死的是谁?”夫人问婆子。
“是,”婆子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夫人,“是轻云。”
“她?她怎么会投井?”苍蓝不敢相信地大声喊了出来。
芙蕊急忙拉住苍蓝,示意其情绪不要太过于激动。
夫人皱眉瞥了眼苍蓝,对突然出现的大喊声感到不悦,但还是忍了忍没出口叱责。
“芙蕊,带着苍蓝,将周边的人都散一散,让他们把嘴巴都闭牢些,不该说的话不要到处乱传。”
芙蕊道了声是,但莫名觉得头疼。夫人吩咐的事,实在是不好办。
苍蓝还呆愣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块白布,像是要看出个洞来。
芙蕊拉了把苍蓝,将人给拉走了。
来到假山园子处,芙蕊见苍蓝脸色实在有些不对劲,问道:“被吓着了?”
苍蓝脸色惨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我昨夜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被她给听见了。”
芙蕊顿时知道苍蓝为何如此魂不守舍了,原是以为轻云地死同自己有干系。
“你说那些话时,我就在你的身旁,咱们同房门还有些距离,且那会儿我并未见有人从屋中走出,所以是你多想了。”
“那,那她为何要跳井自尽?”
芙蕊也不知,静默一会,低声道:“或许是心有不甘罢。”
“心有不甘...”苍蓝重复着并若有所思.
“可她明明昨晚看起来并无异样,我还以为...”
芙蕊:“昨夜你同我说起时,我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不过进屋后我见轻云并无什么异样,便没放在心上。”
“她还是走了这一步——”
“你说,”苍蓝喃喃着,“若是我娘也做了同样的事,我该如何呢?”
芙蕊:“你同轻云不同,你娘要安排亲事,还得夫人将人见过才可点头,夫人应允轻云娘时,只是听轻云娘说了个大概。”顿了顿后,又加上一句:“答应我,若真是到了那一步,你可别做傻事。”
苍蓝强打起精神,装作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好端端的人为何要想不开,我还有许多事都未做,夫人也离不开我呀!”
芙蕊:“嗯。我们得快些了,夫人吩咐的事还未做。”
“说起来,这一早上,也不知多少人知晓了此事,我们这时候去让他们住嘴,恐怕私底下只会传的更凶。”苍蓝一脸担忧。
芙蕊:“夫人不会不知,可你若是不管,那府中便会人人都知晓,届时再传出去,于孙府的名声不利。先把人都召集起来罢。”
芙蕊同苍蓝先去了外院,将所有正在干活的人都叫到了一起。
有些不知情的窃窃私语着:“这是怎么了?突然把我们叫来,手上的活都还没干完呢。”
有的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茫然地摇摇头,还有的正要开口说一说早上听来的消息,就被打断了。
芙蕊严肃地扫了一圈前头站着的所有人:“夫人派我来将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说一件事。”
“今日不论大家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什么消息,都是虚假的!适才有人胡言乱语,被夫人发现,已经受了严惩。若是有人再乱嚼舌根,夫人定不会轻饶!望大家相互监督,可将管不住舌头的人来夫人处揭发,一经证实,重重有赏!”
说完后看了一圈地下站着的一众。
苍蓝:“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话音一落,聚集在一起的人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有人刚一走出芙蕊同苍蓝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抓住刚才想说些什么的人:“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才看你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被抓住的人看了一遍周边还未散开的人,目光躲闪:“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都走出院子了,里头的人也听不见咱们在说些什么。”
“你没听见刚才芙蕊姑娘说得话吗?这周边都是人,我若是说了什么被人听见,到时再去夫人那告状,我可是要受罚的!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以后也别打听了,我估计我听到的多半是假的,没什么好说的。”
被抓住的人一把拉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快步离开了。
院子中。
芙蕊:“走吧。外院的都通知完了,要去通知内院的。”
苍蓝像是想起些什么,犹豫开口:“咱们院的倒是好说,就是这秋水阁的还有汀兰院的...毕竟两位姨娘还在,咱们总不能去她们院里随意喊人罢。”
“黎姨娘不会说什么的,幺姨娘...”芙蕊道:“她已躺在床上,算不上全聋全瞎,但也快是个废人了。院中的事通报一声,全了礼数,旁的想来幺姨娘并不会在意。”
“唉,”苍蓝叹口气,“说起来这幺姨娘新进府时也是花一样的人物,那会儿还骄纵过一段时日,生下四少爷后倒是越发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