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沅芷被提审,本来审讯人员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没想到许沅芷突然开口了:“我可以交代,但是我要我的律师在场。”
审讯人员一听她松口了,于是同意帮她联系律师。
请律师,是合理要求。
当陆尧看到许沅芷的来电时,他整个人都愣了几秒。
自从上次许沅芷搬走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他消息,没想到今天突然接到许沅芷的电话。
来不及多想,他就按了接听。
没想到第一句就听到许沅芷说:“陆尧,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尧本来嘴角微扬眼里带笑,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感事情的严重性,眼里的笑消失了。
许沅芷简单说了一下她的情况,陆尧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他没有多问,只是问了地址,回了一句:“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立即开始订机票,买最早的一班。
和他一起吃饭的赵衡看菜刚上桌陆尧就要走的样子,连忙去拉他胳膊:“去哪儿啊,不吃饭了?”
陆尧没有多说,只是说了句:“我突然有事,你自己吃吧。”
赵衡有点不满他的临时离开,继续拦着:“到底什么事啊,这里有多难预定你不知道?”
陆尧被缠得不耐烦,为了早点脱身他解释了下:“我现在有急事要去K市出趟差,下次再聚。”
说罢头也不回就大步推门离开。
赵衡在身后喊着:“哎,你不是律所合伙人吗?什么差还得你亲自去?”
陆尧完全没再理会,直奔机场。
下午,陆尧一下飞机就匆匆往派出所赶,连饭都没吃一口。
当他风尘仆仆赶到时,看到多日不见此刻却格外苍白脆弱,脸上还有伤的许沅芷,眼神很是复杂。
许沅芷没想到陆尧来得这么快,在看到陆尧那一刻时,眼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光亮。
陆尧靠近许沅芷,低声安抚着:“别担心,我先了解了解情况。”
许沅芷目光紧紧锁着他。
陆尧,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多时,陆尧就了解了盛名对许沅芷的控诉。
之后他申请和他的当事人也就是许沅芷单独谈谈。
陆尧问:“白芷,你现在需要把所有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
许沅芷抬头看着他,她知道陆尧值得信任,但是她却不敢说出全部真相。
他们虽然是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谈话,但是她不确定,这个地方是否够安全,他们是否处于被监听的环境。
这里早就混进了周华理的人,可能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昨晚那个突然袭击她的女犯人就是周华理的第一次动作。
许沅芷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像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陆尧耐心等着她主动说清楚这一切。
许沅芷沉默一会说:“钱确实是我要的,我也收了。”
陆尧一听这话面色沉了几分。
许沅芷又解释:“可是这钱是他自愿给我的。”
陆尧追问:“你们有签合同或者他给你写过自愿证明书吗?”
许沅芷一愣,否认着:“没有。”
陆尧又问:“那他为什么要给你?”
许沅芷睫毛颤了颤,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最终还是没说话。
陆尧见她不肯说,又问:“你们做了哪些交易?和周鸣珂有关系吗?”
许沅芷抬头,像是被启发。
“对,这钱是周华理让我离开周鸣珂的补偿。周华理一直很讨厌我,多次刁难我逼我离开,不仅让公司和我解约,注销我的工作账号,还冻结了我所有存款,导致我无处可去,我根本是被逼的无路可走才接受了这笔钱。“
陆尧沉着声音问:“你有证据吗?比如他为难你的证据或资料?”
许沅芷想了想,摇头:“没有。”
陆尧又问了很多细节,许沅芷都尽可能详尽地告诉他,包括之前周华理给她机票,昨晚找人在狱中威胁她的事情。
除了笔记本的事,她没说,她也不敢说。
虽然陆尧了解周华理的老谋深算,看得出这一切都是周华理的手笔,也相信许沅芷不会撒谎,但这一切全都是口说无凭。
毕竟上次周华理授意自己母亲上门赶走许沅芷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许沅芷如今确实拿不出任何证据。
这就是周华理的狡猾之处,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许沅芷和他比还是太嫩了。
陆尧和她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收获到对案件有利的信息。
最后,陆尧帮许沅芷分析着。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和盛名硬碰硬,找出确凿证据证明这笔钱是周华理自愿赠与给你的,不过按照目前的信息我们很难找到有利的证据,实话说,不仅时间长而且胜诉几率很低。”
许沅芷目光黯淡了很多,目前的形势她看得明白。
陆尧见她听得进去继续说:“另一条路就是还钱,与盛名私下和解,道歉,让对方撤诉,至于钱的事交给我来办。”
还钱!?认罪?!低头?!
许沅芷没想到一向充满正义感的陆尧竟然给她提出这样一个解决办法。
瞬时间她音量提高了几分:“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认罪?明明是他先陷害我的!我今天这一切都是拜周华理所赐,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王法吗?”
许沅芷真的很不服,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而真正的坏人有恃无恐?
见许沅芷情绪变得激动,陆尧主动握住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白芷,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从这里出去,其他的我们之后找机会慢慢讨回来,不急于这一时。”
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尧见多了这种势单力薄的人被权势欺压的案件,当初学法律的初衷就是想用法律武器维护法律尊严,为更多人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当他真正的办案时才发现,有权有势的人在做每一步时都想好了下一步,根本无懈可击。
法律条文很多时候都是权贵的游戏工具,他能做的真的有限。
他只能尽最大程度上帮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帮他们找到一条当下最合适的路。
许沅芷听到陆尧的话沉默了。
是啊,自己如今被困在这里,如果拿不出证据,那自己有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又谈何报仇呢?
可是那意味着她要认输,要妥协,要折断她的傲骨,葬送她的信念。
许沅芷抱着最后一丝坚持问:“如果能找到证据呢?”
陆尧反问:“什么证据?文件还是录音?来源合法吗?有人证吗?如果没有人证也是不够的。”
人证?
许沅芷没想到还需要人证。
妈妈俞岚吗?
一想到俞岚宁愿和她断绝关系也不肯重提的过往,想到当年她都懦弱委曲求全不敢揭发周华理,如今她怎么可能会站出来做人证?
许沅芷之前还以为那个备份能扳倒周华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难道真的只能求和吗?
一时间,她脸上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下去,最后她闭上双眼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满脸颓败。
正在他们还在谈话时,姑姑许霞接到警局电话慌张赶到。
一进门她就拽住一个警察哭着下跪哀求:“同志,我是许沅芷的姑姑,你们放了她,她只是个孩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犯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