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封家爷孙还跪在地上,老太太起身,望向已经冲进屋里的苏玉莲,“怎么了玉莲?”
边说她边握紧了甜宝的手,下意识的想到自己两个小孙子。
“二弟、二弟被掳走了!”
苏玉莲手撑着膝盖猛喘息两下,这才把一句话说清。
老太太呆震住了,“什么?老二被掳走了?”
“大嫂,可有看清对方是何人?朝什么方向逃了?”
叶永礼着急的上前一步。
苏玉莲满脸愧疚担忧之色,“本来贼人要掳兴文,被二弟发现了出身阻拦,结果贼人把他掳走了。”
“兴文说,对方一身玄青色劲装带着一个银色面具,看不清模样,但看身形有点像女人。”
“女人?”
老太太和叶永礼纷纷一震,叶永礼转身就准备冲出屋外,“娘,我去救二哥!”
“老三!”
老太太急急的追上去,伸手把三儿子拉住,“傻儿子,没头没脑的如何救得了人呐!”
叶永礼拳手紧握。
是啊,从事发到大嫂过来报信少说也过去半盏茶的功夫了,以对方的身手,只怕早就跑的没影了。
“叶老太,老夫知道掳走你家老二的是谁。”
疯老头和封紫君已经起身,齐齐走到了姜丰年身边。
封紫君疑惑的看了爷爷一眼,他何时结识这等贼人的?
姜丰年面上露出希冀之色,“当真?太好了封老,还请你知无不言。”
“此女叫冷霜,也是咱们村的人,但是神出鬼没甚少回村,她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你家老二落到她手中,只怕是......”
如今面对叶家人,疯老头自然知无不言,但见姜丰年和苏玉莲闻言后脸色皆变的惨白,倒不忍心接着说下去了。
姜丰年努力克制心里的慌乱,颤声问疯老头,“封老,你接着说……”
“我和这个女魔头也不甚相熟,只不过她每次都会来找老夫治病疗伤,上次出现还是一年前,老夫曾仗着自己和她有两分熟稔,好奇深问过一两句,可她只说知道她底细的人都成了死人,老夫就再也没敢张这个嘴了。”
疯老头眼神复杂,“所以老夫并不知她会将令郎带到何处,不过她向来没在村里生过事,或许是你们最近在村里行事太过显目,这才被她盯上……”
闻言,姜丰年身影微晃,差点瘫软在地,苏玉莲和叶永礼慌忙上前扶着。
老二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举人,落到这么个女魔头手里,定是凶多吉少啊!
甜宝从来没见过姥姥这个模样,小脸绷的紧张,“姥姥……”
“走,先回家,再商议什么救老二。”
姜丰年怕吓着奶团子,没来得及和封家爷孙打招呼,就牵着甜宝朝回走。
封家爷孙跟到门口,看着叶家人头顶的秃鹰,眼底皆是复杂担忧。
“紫君,你的病药石无医,叶家人却半碗清水就能治好七八,而且还能让秃鹰这等凶禽随身庇佑,这叶家,有古怪啊……”
“爷爷,别忘了你在叶家的承诺,不管他们如何古怪超常,在紫君眼里都只是救命的恩人,对于恩人,紫君有报答和信任,不会存半点猜忌。”
“爷爷自然会说到做到任叶家驱使,可你方才也看到了,他们定是揣着什么大秘密,对我们还做不到全然信任,救人也是避着我们商议,只怕老夫想助他们一臂之力,也是不成啊!”
“爷爷,叶家有要守护之人,自然思考虑诸多,帮人也不是非得在明面上……”
封紫君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日姜婶带着众人来封家讨伐爷爷,小甜宝在她怀里躲着哭,被她无意窥见奶团子接了自己的眼泪朝嘴巴喂。
再后来,她就发现甜宝的伤毫无征兆的好了。
而且,今天的祖传秘药是咸的,是泪水的味道,奶团子的眼睛也肿肿的。
封紫君心里有答案呼之欲出,眼底含上一片心疼。
奶团子这得哭的多伤心,才能换来她饮下的小半碗秘药?
叶家如此珍视甜宝,却忍着心头痛给她端来这碗秘药,这一片赤诚之心让人感动至极。
叶家想守护的,亦是她想守护的,所以哪怕叶家对他们有所隐瞒,也阻挡不了她的回报之心。
“你的意思是?”
疯老头看着自己孙女眸中的决心和慧洁,像是明白过来什么。
……
叶永孝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处牢笼,周身狭隘只能勉强转动身子。
忍着脖领的疼痛,他堪堪扫视了一圈,除了关押自己的笼子,屋里还有四个同样大小的笼子,里面也都关押有人,只不过个个衣衫褴褛蓬头散发的歪斜在铁栅栏上,加上屋里灯火昏暗,看不出是男是女。
叶永孝的视线落在入口的阶梯,立刻猜测到自己被关在一处地窖。
空气中有隐隐的血腥味,整个屋子都笼罩着渗人的死亡气息。
叶永孝反而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被掳来的不是小侄儿。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好,闭目轻声默念着儒学诗经,企图屏退心中的恐惧。
“有意思。”
一道清脆且冰冷的声音从阶梯处传来,叶永孝猛然睁眼寻声望去。
一道玄青的瘦削身影拾阶而下,鼻梁上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眉眼,只能看到淡粉的朱唇和微微圆润的下巴,还有左边面颊一道略显狰狞的伤疤。
本来七歪八斜在笼子里,不知死活的人全都动了,拼命的在方寸之余瑟缩着,空气里充斥着绝望和恐惧,让叶永孝心头也生出胆寒。
眼见女子走近,叶永孝眼眸越缩越紧,不言不语,却也不避不让的直视着面具底下的一双冷眸。
死,叶永孝是不怕的,毕竟在咳疾愈来愈烈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过无数种死去的画面了。
让他害怕的是,这个杀手意不在自己,而是为了拿他做诱饵,引来自己想守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