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泪眼汪汪的抓住了弘远的衣摆,“谢谢将军......”
弘远一怔,起身间不动声色的将衣摆从妇人手里挣脱,“情况危急,赶紧送孩子去医馆要紧!”
妇人眼底闪了闪,毫无所觉般赶紧帮忙上前的霍家军把孩子抱入怀,一行人匆匆朝就近的医馆奔过去。
送救及时,加上弘远的身份,医馆的大夫竭尽全力救治,小丫头被灌下汤药后,倒是退了几分热,悠悠转醒。
见状,妇人赶紧上前握住了女儿的手,“柔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亲了......”
见此一幕,她身后的老大夫眼神有些复杂,望向床榻上的孩子。
按理说,这孩子虽然有发热症象,但也不至于......
罢了罢了,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渊源,万一说错了什么招了什么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老大夫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留诊房。
“娘,我们没有银子,柔儿不看病......”
老大夫不知,他一走,床榻醒来的小女孩瞬间松了口气,虚弱的想爬起来离开医馆。
妇人无措的看了看弘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孩子。
弘远看着孩子的可怜模样,心里到底是不忍的,赶紧开口安抚,“孩子,这个医馆每天都会义诊三个病患,你刚好是第三个病患,所以不用担心看病银子,快躺下吧!”
闻言,小女孩眨了眨眼望向妇人,“真的吗娘亲?将军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妇人声泪俱下,连连点头,“是的......”
可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娘亲,你教过柔儿的,不能撒谎......”
弘远微微一怔,不明白小女孩话意所止,望向妇人,见她面色有几分羞愧,更添了几分疑惑。
“娘亲,是将军叔叔出银子救了柔儿对吗?”
小女孩一瞬不瞬的看着妇人,“娘亲不可以撒谎,娘亲说过,不管日子多么艰难,都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好意,不是吗?”
妇人眼泪唰唰流下,连连点头,“柔儿说的对......”
说着便从床沿起身,扑通跪在了弘远脚下,“将军先是救民妇和小女于歹人之手,眼下又慷慨解囊替小女医治,民妇身无分文无钱银酬报......”
“不过民妇绣技尚可,也做的一手好饭食,洒扫庭院洗衣煮饭什么的民妇都会干,若将军不嫌弃,便收民妇做下人伺候将军日常,以全民妇报恩之心。”
说完便咚的磕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弘远刚欲开口拒绝,床榻上的小女孩竟也撑着要坐起来。
他赶紧上前伸手准备制止,没想到小女孩却不依不饶的起身跪在了床上朝他磕头,“将军叔叔,柔儿的命是您救的,柔儿也会干很多的活,请将军叔叔允许柔儿和娘亲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小小身子瑟缩不安的颤栗着,一副生害怕被拒绝的惊恐忐忑。
弘远顿了好一会,才浅浅开口,“霍家军助贫扶弱是理所应当,若是图你们报恩,那整个夏周的百姓岂不都要成我霍家军的仆人奴役了?”
见弘远没有伸手来扶自己,小丫头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弘远随后的语气更是让她生出几分畏惧。
跪地的妇人身子一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甘,“民妇不是这个意思......”
“民妇是真心想报答将军,也是想以身作则,教导孩子要知恩图报,若惹了将军不高兴,民妇愿任打任骂......”
床榻上的小丫头也吓的连连磕头,“将军叔叔不要生气,娘亲这样做难道不对吗?可娘亲从小便是这样教导柔儿的呀......”
见此,弘远心绪复杂,叹了口气伸手将小丫头扶了起来,直视着她认真道,“你娘亲教导的没错,但若你们报恩的举止于我来说是麻烦,便要懂得适可而止。”
“若你们真心想报答我,那便日后多行善事,遇到和你们眼下一样身处困境的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那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诊金和药费我都已经付过了,这间留诊室我也会和医馆打好招呼让你们先住两日,你们先好好在这里治病......”
边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塞到了小丫头手里,“这点银子足够你们存活十来天了,这期间你们去户部让他们给你们划村落户,领口粮和粮种,你们母女俩便能在京城安定下来了。”
“我还有事务缠身,告辞!”
说完,弘远便不再理会跪地的母女一眼,匆匆离开了医馆。
“娘,你不是说,只要柔儿装晕倒,将军叔叔便会收留我们吗?”
待弘远走出医馆,床榻上的小女孩才疑惑不满的望向跪地的妇人,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和乖巧惹人怜。
妇人脸上的可怜柔弱也荡然无存,漫上精明和不甘,“这位将军叔叔不同于常人,自然没有那么好哄骗......”
边说她边从地上站起来,伸手从小女孩手里拿过银子,眼底露出三分贪婪七分不屑,“堂堂霍家军将军出手竟然如此小气......”
“不过也可以理解,霍家军初入京城,还没有敛财的机会......”
妇人坐到床边,精芒闪烁的看着自己闺女,“柔儿,你想不想做将军千金?”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本该单纯的眼眸中,竟透着和妇人同样的精明期待,“娘,是不是只要你做了将军娘子,柔儿便能当将军千金了?”
虽然这个将军叔叔断了一只手臂,但柔儿知道做他的女儿就是娘说的飞上了枝头,这样一想,柔儿也能接受他的残缺。
“嗯,我们柔儿就是聪明!”
妇人欢喜的一把将闺女拥进了怀里,“所以柔儿要帮娘亲做成这将军娘子,那到时候咱们母女很可能就是这夏周最尊贵的女人了,谁也休想再欺负我们分毫!”
那眉飞色舞的模样 ,仿佛这将军娘子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门口路过的老大夫脚步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