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对视,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小妹......”
“四哥......”
沉默片刻后,兄妹二人竟同时开了口。
随后又齐齐一怔,相视笑开。
叶永文倾身靠前了些,“小妹,你先说。”
叶永荷点了点头,面色坦然的直视他道,“四哥,今日我说的,和你问的,该是同一件事。”
叶永文眼波微闪,漾出默契。
又是几个呼吸的沉默之后,他才开口,“你喜欢妹夫,是吗?”
叶永荷点了点头,神色不改,“嗯!”
四哥果然看出来了,娘和大嫂说的对,与其等到事情到不可隐瞒的地步,还不如敞开心扉和四哥聊一聊。
叶永文眼底闪过一丝明了,这段时日那股莫名的悬心,在小妹坦然出口之后,竟落下去一些。
抛开身份不谈,弘远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小妹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他心生崇拜爱慕也是常情。
可......
“妹夫很好......”
叶永文微微蹙眉,“你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应该很清楚,他心中有挚爱之人......”
虽然这挚爱之人已经离世,可小妹身上离奇的遭遇和那位之间有许多的渊源,就无法置身事外。
他自然能看出来,弘远看小妹的眼神含着男女之情,可那眼神,像是透过小妹在看另一人。
小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他希望未来有一日,小妹的夫君,心里全心全意只有小妹一人,而不是被当做替身,亦或者依托。
叶永荷点了点头,“这一点,我比四哥更清楚......”
“也正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才喜欢上,且不可自拔。”
叶永文放在桌面的手拳猛然攥紧,“如若这般,或许此一生你都无法与他心中那人抗衡,相伴在他身侧,定会时常伤心的啊!”
闻言,叶永荷的眼神骤然软下来,漫上动容,“四哥,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也知道,你的忧虑源自于对我的心疼......”
说着,她站了起来,背身而立,“可四哥,你知道吗?若我不知道阿远哥挚爱之人是谁,我许是会嫉妒,会徒增伤心......”
“可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挚爱之人是永荷姐,而我和永荷姐幂幂之中又有了那样的交集,你担心的那些,就都不会在发生在我身上。”
再转身之时,她望向叶永文的眼神多了一份莫名的坚定,“四哥,从我醒来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止是江蕴秀了,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经历永荷姐的那一世,只是一场梦......”
“可后来,娘、大嫂、甜宝、哥哥们......”
“他们对我太好太好,一开始我以为自己会承受不起他们的疼宠,会惶恐会觉得难以偿还这份疼宠,可事实并没有,我很坦然。”
“反之,我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好,也是发自本心......”
叶永荷再次坐下来,“如果我只是江蕴秀,我做不到这一点,能如此坦然的接受并反哺,是因为那一段真切彻骨的梦,早已将我和永荷姐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所以看到阿远哥,我会情不自禁的心绪波动,因为这是永荷姐爱着他的本能......”
听完这番话,叶永文沉默了。
他不是小妹,不知道昏迷之时,那黄粱一梦到底给了她如何羁绊。
可此时此刻,听着小妹掏心掏肺的话语,他似有所感。
虽然他眼下是老太太的儿子,叶家的老四,但面对叶家人琐碎的关切和友爱,他还是会有种受恩的感觉。
可若是娘还在世,也如此对他,他便会受之坦然。
正如小妹说的,那样,不会生出偿还不尽的感觉。
小妹说的,和他看在眼里的,是一样的。
当初拜母是真情所致,老太太确实待他如儿,他也确实孝老太太如母,可他和叶家人之间的相处,同小妹和叶家人之间,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小妹在叶家,比他更坦然自若。
只因她不止经历了她自己的一生,还经历了叶永荷的一生。
弘远该是知道这一点,也察觉到小妹就是他曾经的挚爱,所以两人才会在对视之时,情谊不受抑制的泄露。
想到这里,叶永文心中豁然了许多,嘴角牵出一丝温柔的笑,“小妹,只要你能看清自己的本心,只要是你心之所向之事,哥哥都会支持你......”
“只是妹夫那里......”
弘远如今已经不是农夫亦或者将军了,他是九五之尊。
不是说他成了皇帝,就会嫌弃糟糠之妻。
而是......
“妹夫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虽然江家已经将我们从江家家谱上除名,我们也改成了叶姓......”
叶永文眼底染上一抹忧色,“但你知道,我们无法和江家斩断血缘关系,满朝文武都识得我们兄妹二人,我担心妹夫会因着我们的身份......”
“四哥无需担心!”
叶永荷面色坚定,轻声打断叶永文的话,“从爹弃了我们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和江家再无关联,血缘亲情从来都不是束缚你我的理由......”
“反而......如果我能站在阿远哥身边,对江家那些欺辱过我们兄妹的人来说,绝对是致命打击。”
“至于阿远哥,他若对我无情,那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身份。”
话行至此,叶永文也将小妹的心思听了个透彻。
见小妹提及江家不再颤栗害怕,他不甚欣慰,“妹夫知道你的想法吗?”
叶永荷面色晕染出一丝小女儿的娇羞,摇头道,“若不能让四哥安心,我就会将心思深埋,以后决口不再提及,又怎会提前告诉阿远哥......”
“不过娘和大嫂是知道的,她们和四哥一样疼我爱我,毫无理由的支持我。”
“有你们做靠山,永荷没什么可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