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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曲之滨刘渊发悲声;朝廷争辩猛虎逃一劫
    开篇: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

    北方寒潮来袭,突然天寒地冻,天空浓重昏黄的云层经久不散,太阳偶然出来露个面,也是点到为止,还瑟瑟发抖,根本没什么热度。狂风刺骨,像小刀片一样,碰到什么割什么,如此天气,实属罕见。

    北方游牧民族措手不及,无数帐篷被压塌,很多牛羊在寒风中战栗不止,竟然被冻死许多,有的部落几乎什么都没剩,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转年开春牧草不生,一片荒芜,氐族首领们聚集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这样下去,有族灭的危险。

    有人提议南下,这时中原朝廷域内正缺人手,补充兵员,参与劳作,氐族贵族们觉得有道理,于是派使者联络羌族,决定一起南下归附朝廷………

    西晋都城洛阳,九曲湖畔。

    潺潺水流度荷影,一湖暗香瑶池来。

    红男绿女,携手扶肩低语浅笑;绿柳依依,萧苼阵阵似有若无,太平盛世,人间仙境。

    迎面来了一艘画舫,几位贵族子弟正在推杯换盏。

    其中一位便是王弥,虎背熊腰,却又不失儒雅气质。本是东莱人士,华装锦服,气宇轩昂。

    他祖父为汝南太守,说来这王弥就是妥妥贵家公子一枚,可以斗鸡走马,游手好闲的过日子,但是他偏喜欢游侠四方,增长见闻,其人也博文广记,弓马娴熟,胸中自由一翻天地。

    与他对坐的是他的至交好友,刘渊刘元海,此人更是颇有来历,其祖上是匈奴冒顿单于,娶了大汉皇帝刘邦宗室之女,根据匈奴人的规矩,凡是不能作为单于的,都随母姓,他们这一支世代姓刘,血管里流着一部分汉人的血液。

    刘渊作为匈奴质子,被送到洛阳侍奉晋帝,也深得几位皇帝的喜爱。

    刘渊相貌甚伟,仪表堂堂,身高八尺二寸,胡须长而漂亮,可谓是一个美髯公。

    刘渊面色平和,眼神内敛,威而不露。

    他自幼敏而好学,深谙汉家文化,经史子集无所不通,拜了许多国学鸿儒为师,所以根本看不出他是匈奴人。言谈举止,一颦一笑间,这就是一个标准的晋朝贵公子。

    王弥是深知刘渊的,知道他文韬武略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又抱负远大,将来必定有所大成,就举着酒杯,笑道:“元海兄,今日一别,日后可不要忘了兄弟啊!”

    原来王弥今天要离开洛阳回东莱去,刘渊一行是前来送行的。

    刘渊一听,紧锁眉头,喟然长叹道:“王兄说笑了,我年岁日长,一事无成。以前有几位朝中大员,想给我说几句好话,提携提携我,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可不敢乱来了。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寂寂无名,老死洛阳……”

    说完,端着琉璃盏起身来到外面,禁不住大声呼叫起来,抒发着自己的愤懑之情!

    不想他内力浑厚,声如洪钟,其呼叫之声,经久不衰,振动水流,远远传了出去。

    江对面一位王爷也正在游玩,乃是齐王司马攸,身边仆从如林,前扑后拥。

    这位王爷容颜秀美,儒雅沉稳,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非碌碌之辈。

    忽然听到刘渊的呼喊之声,心生诧异,抬眼望去,却见一人身姿伟岸,举着酒杯,站在船头,和风拂衣,竟然有种冲天的威武之气扑面而来,遂问左右道:“这人心胸开阔,内有不平之气,又如此仪表不俗,何许人也?”

    手下有认识刘渊的人,忙上前,深搭一躬,回禀道:“这是匈奴送来的质子,名叫刘渊,听说很得皇帝宠信,文武兼备。”

    “果然是他!我竟然没认出来,观此人之态,绝非池中之物啊!”

    齐王司马攸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略一思索,然后一挥手,道:“进宫!”

    此时武帝司马炎正端坐朝堂,与几位大臣议事,听说齐王前来谒见,忙道:“宣!”齐王乃是他的亲弟,虽为兄弟,但是君臣有别,齐王先行跪拜之礼,武帝赐座,问他所为何来。

    齐王把江滨偶遇刘渊一事儿,说了一遍,道:“我观此人,可不是碌碌之辈,又闻文武全才,素有志向,可惜是匈奴人,不能为我所用,不如尽早除了,以绝后患!”

    武帝司马炎听完,沉思未语。武帝为人宽厚,对刘渊印象也不错,觉得并没有那么严重,突然就说杀伐之事,他还真有点不太赞同。

    司马攸见武帝犹豫,道:“现在四海生平,国家安定,四夷之人看我朝强大,都来归顺。但是其野性难服,常有骚扰边境,掳掠百姓的事情发生。有甚者还与当地官员发生冲突,直接刀兵相向,地方官员被杀的也不在少数,不如借由缓解他们的思乡之苦,发回原地,以免后患才是。

    至于这匈奴一族,尤其彪悍野蛮,难于驯服,又弓马娴熟,上马就能驰骋杀戮,现在都聚集在并州一带,若有刘渊这样的人物振臂一呼,必是一呼百应,聚而生事,可就麻烦了,不如先把刘渊除去,方为稳妥!”

    这时另一位朝廷重臣,尚书左仆射王浑闻言,道:“不可,不可呀,这刘渊是匈奴送来侍奉您的质子,又没什么过错,怎么能说杀就杀呢?于理不和,定生祸端。谁还敢再送质子来啊?

    再说皇帝正要威加海内,广布恩德,让四夷之人臣服,更不可这么做了,我愿意拿身家性命为刘渊做保,这人老实厚道,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反叛之心……”

    武帝一听,有理,又深和己意,这事儿也就不提了。

    司马攸深深叹了口气,再多说恐已无益,反添了武帝的猜忌之心。

    刘渊哪里知道,因他酒后一顿恣意悲怆之音,差点在朝堂之上要了他的性命。

    事后听说王浑用身家性命给自己做保,更加对王浑感激涕零,本来他与王浑就早有接纳,和他的后辈们来往过密,此后愈加亲厚了。

    却说武帝平定天下,执政后期也开始懒惰朝政,奢靡享乐起来。后宫佳丽一万多人,他也照顾不过来,于是弄了辆羊车,坐着在宫中溜达,最后羊车停在哪个妃子那,他就在哪安歇。

    妃子们也是各自斗法,绞尽脑汁想讨好武帝,要知道宫深如海,又佳丽如云,有多少美人青丝入宫,白发之时,还未见皇帝一面!竞先偷偷备下些新鲜的嫩草在门口,又让宫娥引逗羊儿,过去吃草,羊儿一旦贪吃,车也就停了下来。

    武帝建国日浅,根基不固,于是为了安定,提出了两大策略。

    第一提倡清谈无为,为官做宰的都清谈无为,也就不生闹事造反的想法了,并且无限抬高这些清谈名士,比如琅琊王氏,王衍,就是一名清谈领袖,喜欢坐而论道,但是对于道家思想理解的不是太透,掌握的不是太熟,经常驴唇不对马嘴,错漏百出,时而有人提出疑问,他一副无为的表情,淡淡的说,错了就错了吧,改过来就是了。他总是这样信口开河,别人就背后笑他嘴里有鸡冠石,也就是一种矿石,古称雌黄,用来涂改错字用的,信口雌黄就是打他这来的。

    第二推崇豪奢享受,听说自己的舅舅王凯和臣子石崇斗富,不但不劝阻,还看热闹,添火加薪。

    这王凯用糖水刷锅摆阔,糖水啊,那个时代可是紧俏之物,平常百姓人家,想喝上一口都难,王凯居然用来刷锅!

    石崇一听他如此高调,却笑道:“这倒也不值什么!”

    命人用蜡烛烧火做饭,蜡烛即使到了近代也不是很多人家都能随便用的,一般人家有个煤油灯也就不差啥了,为了省这照明之物,大多数百姓都是日落而息,用蜡烛烧火做饭,明显更胜一筹。

    王凯一见,没能斗过,顶天也就是个平手,于是又想出一个幺蛾子,在府外用紫丝铺出去四十里,迎来送往。

    石崇一听,那我必须不能服输,立刻命人打开府库,拿出锦缎铺出去了五十里。

    要多败家有多败家!

    武帝一看,舅舅没占着便宜,就笑着说:“我看您这也不行啊,算了,我助您一臂之力吧,我宫里有株进贡来的珊瑚,高两米,可是个绝世珍宝,得了,你拿去吧……”

    王凯大喜过望,叩头谢恩,于是大摆筵席,把这珠珊瑚请了出来,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看着石崇不停地笑,眼里都是挑衅和嘲弄,意思是,这回干拜下风了吧?

    石崇哪能受的了这个气,他来赴宴时,手里拿着一柄铁如意,就要个仙风道骨之范,如今上前一步,道:“这珊瑚可真是个稀罕物啊,我瞧瞧啊………”谁知说话间,他突然咬牙瞪眼,举起铁如意便打,居然把那株绝世珊瑚砸碎了!

    那王凯能让他吗?这可是皇帝所赐之物,你说凿碎就凿碎了?于是揪住他不放,要去见皇上评理!

    石崇一见,反倒是镇静的很,道:“快放开我,我也是不小心的,一时失手,您别生气啊,这也没什么,我赔给你就是,走吧,去我家………”

    于是一帮看热闹的,呼啦啦跟着去了石崇家,他命人打开府库,道:“你自己进去选吧,喜欢哪株拿哪株!”

    王凯一看,眼睛都直了,里面有很多珊瑚,三四米高的也有!

    于是这一局又败下阵来。

    也有老实持重的大臣跟武帝司马炎谈起此事,甚是忧虑,如此奢靡攀比,铺张浪费,也不是过日子的曲子啊,对国家来说可不是好事。

    但是武帝却不以为然,人人贪图享乐,沉溺其中,省得勾心斗角琢磨别的事儿,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