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总算得了好眠。
可还是一整日除了吃饭上课能远远见到素心之外,其余时间都不知她人在何处。
午憩荣静又去了塔楼,她站到窗前,屋内李云阅背对着她侧躺在榻上似乎睡得正好。
“呵……睡得可真香。看来是我高估了李娘子的情义,也罢,明日就回国公府了,来道个别。这才五日不得见,还真是想念得紧,明日他来接我时,定要好好拥抱一番。也不知日子能不能定在三月前,还真是有点久,六礼才过半,讨厌这繁文缛节,呵……李娘子大致是要在这小屋内伴青灯到作古了罢?瞧,也才比我大两岁,容颜却要老上几分,这不见油腥的斋饭,还真是不太养人。届时婚宴请柬就不送来了,左右李娘子也无法前去,后会无期了。”自顾说完,荣静对窗行了别礼,后冷笑着出塔楼,再将门仔细扣上。
她走后,李云阅才坐起身,面上尽是灰败。他说为她正名,他说想与她相厮守,他说让她乖乖在卫都等他……三书六礼?她梦寐渴求的东西,为何最后给的是别人,还是荣静!父亲母亲也彻底弃了自己罢?两年不得一见……
苏子意急得也没午憩,在屋内踱着小步,忽而透过小窗,看见荣静从塔楼内出来。不多时,她行到莲房,开门进了屋。
这小娘子,来找李云阅干架?
嫁不了刘长义,也不能让李云阅好过?
她还有这心机呢?就说怎么突然要陪她来斋戒……
可她眼下无心荣静的事,还得找素心,卖惨不管用,卖点别的。
直到下了晚课,苏子意才蹲到素心,并尾随她回寮舍。明早就要离开了,再来不知何时。
行到桃林僻静处,她上前拉住素心的手。
素心见自己被拉住,单手行了佛礼,口中念念。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找素心有事?若是旧事便让它去罢,素心已了却凡尘,不问世事。”
“呵……素心师父认出子意了,知道子意是苏家人。了却凡尘?一大家子死的死,贱的贱,遁入佛门就是空了?”苏子意呵笑了一声,这不是明摆自欺欺人嘛。
“阿弥陀佛,既入空门,尘缘已断,施主请回。”素心说着,再次行了礼,便离去。
“嫂嫂定无爱过长兄,苏家遭此大难才会冷眼不见。子意心中的了却尘缘,是世事安排妥当,才能静心向佛,否则将来驾鹤,无颜面见故人!”苏子意在身后轻喊,人已远去,也不知能听几何。
悻悻回到莲房,屋内已有人端坐。
“大人,这是比丘尼修行之地,比丘尼!”苏子意见事情难成,心中闷闷,见了屋中人,语气不由差了几分。
“呵,子意是越来越横了。人长高,脾气也跟着水涨。”严峥笑着打趣,这是劝不动素心,生闷气了。
“谁还没点脾气了?”
大清晨,秦氏便带着婢子入寺接人。出了山门,两人还往寺内回望。
秦氏摇摇头。
“莫非吃斋还未吃够?这般流连不舍。”
够是够了的。
可两人谁也没说话,各怀心思。
回到国公府时辰还早,两人在寺内刻苦了五日,进了院就扎头猛睡。
那佛门,非意志坚定不能皈依啊!
起来时已是午后了。婢子端了饭食到静园。
苏子意也被请到主屋一道用饭。
“娘子。”荣静的贴身婢子心宜,在门口往外鬼祟看了两眼,后带上门,走近前来。
“何事这般鬼祟?做贼了?”荣静一边吃着饭,见她偷摸小模样,不由打趣。
“刚从外边听了消息,那位,好似在庙里自戕了。”即使屋内只有三人,她还是小声地说道。
“李府也没挂白幡,只抬了一口棺材进出。话是街上传的,也不知真假。”
“嗯。与咱们无关。”荣静淡淡说道。后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如此,才好。
苏子意假装不见,埋头吃饭。
寺内的素心,焚了手中字条,却如何也不能静心念经了,她叩开住持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