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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女人咋就这么多事呢
    立春一听不是自家公子,立刻退后一步,将插在身后腰间的短剑拔了出来。

    大黄狗胖虎颠颠跑了过来,嗅了嗅空气的味道,却没有吠叫。

    “门外何人?这里并没有什么叶公子,我家主人姓周。”

    立春很警惕,按照叶寻花之前教的说辞回答道。

    门外那个人听了一愣,又仔细看了看门楣上的户号,嘴里喃喃道:“莫非小雅打听错了,那人不是住在这里?”

    立春见门外之人不再言语,不知道走了没有,出声又道:“天色已晚,请速速离开!我家里可是养了恶犬的,让它伤到你就不好了。”

    说完拍了拍胖虎,胖虎不情愿的叫了几声,没有一点像恶犬的样子。

    门外那人听到狗吠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生怕门里会钻出来一条恶犬。

    但见他忽然掉下泪来,一下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叶寻花看得是一头雾水,咋了这是?怎么听到自己没在这家就崩溃了呢?听他发出的声音娇柔软糯,再看他的体型,越看越像一个女子。

    当然,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三两下爬上了大柳树,借着月色站在上面观察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了才从树上下来。

    他咳嗽一声,缓步向女子走去。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止住了啼哭,连忙用衣袖抹了把眼泪,抬目看向来人,依稀就是自己所找之人。

    这一下从失望到重获希望,不禁又是潸然泪下,将胸前衣襟打湿一片。

    “姑娘,你先别哭,我就是叶寻花,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叶寻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叶,叶公子,我,我……”

    女子欲言又止,有些话在外面还真说不出口。

    叶寻花看出了女子的窘迫,这个女子他似曾相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了。

    “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到家中一叙。”

    女子含羞点了点头,脸上飞上来一抹红晕。

    叶寻花叫开了门,立春打了灯笼开门出来,见叶寻花一切如常,这才把另一只手里的短剑收了起来。

    恶犬胖虎见没有它什么事,自去窝里趴着去了。

    叶寻花把女子让进客厅,请入了坐,吩咐立春沏茶来喝,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女子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但有求于人,只好红着脸低头不语。

    在昏黄的灯光下,但见女子峨眉似远山,双目如秋水,琼鼻樱口,粉颈细长,双肩略削,腰若杨柳,体态轻盈,自有一番柔媚风姿。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更增十分颜色。

    眼前之人看得叶寻花有些口干舌燥,只好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女子先是打量了一番房屋内的布置,见桌椅家具摆放的简洁大方,屋内收拾的也十分干净,再看叶寻花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才放松下来。

    “叶公子,你还没认出奴家么?”

    女子一双美目看向叶寻花,期待他的回复。

    叶寻花以手拍额,恍然道:“原来是梁小姐,看我这记性。”

    梁小姐微一嘟嘴,嗔道:“叶公子遍览春色,怎会把奴家放在……”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妥,连忙住口不语,用贝齿咬住了下唇。

    叶寻花前身也是风月老手,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过是一面之缘,怎么上来就撒娇呢?

    难道自己看错了人,这个梁小姐其实是外表含蓄,内心奔放?

    梁小姐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只看了叶寻花的神情就猜到他的心思,不免对自己的言辞深感后悔。

    她本来是个稳重矜持的性子,只因上次去普济寺烧香拜佛,求了一个姻缘签,然后就遇到了叶寻花。

    当时见叶寻花人物俊美,诗才风流,不免动了春心。暗中已经把叶寻花当成了自己的天命之人。

    所以才会为了逃婚趁夜私跑出来,找到叶寻花的住处又费了一番周折,及至见到了心上之人,又是两人共处一室,这才不觉出言孟浪些。

    梁小姐心里后悔不迭,就怕叶寻花因此看轻了自己,见叶寻花也不说话,更是让她羞愤不已,看准了桌角尖锐处,一头就撞了上去。

    “啊呀!”

    叶寻花怎么也想不到梁小姐会寻短见,待到发觉已经救援不及。

    眼看着梁小姐就要香消玉殒,一条匹练飞来,一下缠在梁小姐的腰上,登时就止住了前冲之势,额头堪堪碰上桌角,却连油皮也没擦破一点。

    叶寻花连忙上前拉住梁小姐,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又讪讪退了回来。转而对从门外进来的小月表示感谢。

    小月把束腰收了,小嘴一撇,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把女的招到家里来了,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还真是见长。

    她不理叶寻花,而是上前安抚梁小姐,人家好好的姑娘突然要寻短见,可别说你没做什么。

    “姐姐,你可别想不开呀!是不是那人欺负你了,咱们去官府告他,让他蹲大牢!”

    梁小姐没有死成,心中的羞愤不减,哭道:“姐姐你莫要拦着我,还是让我死了好!”

    小月叹了一口气,搂着梁小姐的肩膀劝道:“为这样的人去死不值得,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我不是为……”

    梁小姐感觉说啥也不对,还是继续哭吧。

    叶寻花也坐不住了,讪讪的道:“那啥,小月你劝劝梁小姐,我找胖子聊天去。”

    “那梁小姐今晚住哪儿?”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和你住西厢房了!难道和我住一起?

    叶寻花暗自腹诽,这个小月,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嘴上却道:“今晚就让梁小姐暂时和你住一块儿,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来到钱胖子的房间,钱胖子早已鼾声如雷,叶寻花只好踹了他屁股一脚,让他往里挪挪,自己和衣而卧,迷迷糊糊捱到天亮。

    梁小姐也是一夜未眠,自己弃了中书府千斤的身份私奔出来,没想到人是找到了,可是自己竟然弄了那么一出,让他看轻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相处?

    小月挨着她坐在床上,说些劝慰的话,又说男人尽是负心薄幸,不值得托付,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梁小姐心说你一个丫鬟知道什么,你的命怎么能和我比。

    忽然又想到现在的自己命比纸薄,还真的不如人家这个丫鬟。

    她一会儿怨自己言语欠妥,一会儿又怪叶寻花不懂怜香惜玉,也不知道安慰安慰自己。

    想想还是死了算了,又觉得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了。

    一夜长吁短叹,暗自流泪,不知道打湿了多少枕巾子。

    而一旁的小月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后来竟然一把搂着她,推都推不开。

    钱胖子一觉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再一看身边竟然睡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瞧却是老大。

    他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啥屁股有点疼呢?

    却听叶寻花幽幽问道:“胖子,你说女人咋就这么多事儿呢?”

    钱胖子有点发懵:“男人事儿少你也不能找我吧?”

    “你特么给我滚!”

    “呦!始乱终弃?”

    叶寻花伸手揪着钱胖子的耳朵转了一圈,发狠道:“信不信我把它揪下来卤了下酒。”

    钱胖子赶紧讨饶,问到底咋了?

    叶寻花简单说了一下梁小姐的事,说不知道怎么安排她。

    “长得好看不?”

    这是钱胖子最关心的。

    “我平生所见排第二。”

    “第一是不是那个苍#空?”

    叶寻花正待再踢胖子一脚,就听院子里小月在喊:“梁小姐!那井水我们还要喝的,你可别跳下去呀!”

    叶寻花一下从炕上蹦了起来,咋还要寻死呢?几步跨到院子里,就见小月抱着狸花猫,一手挽着梁小姐的胳膊。

    梁小姐两眼通红,肿的像桃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寻花一阵头大,对于这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不开心就哭鼻子的娇小姐,他是真的受不了。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又不能不说话。

    “啊!那个梁小姐,你昨晚是不是迷路了,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家?”

    梁小姐欲言又止,私奔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出口。

    “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梁小姐这是遇到难处了,想来咱这散散心,小住几日。是不是?梁小姐。”

    钱胖子从一旁闪出,满脸都是殷勤,对金剑道:“还不快去给梁小姐打水洗脸,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梁小姐心里说总算有个知情达意的人了,叶公子人长得不错,就是太不了解人家的心思了。这个胖子虽然长的不咋地,可是句句说到人家心坎里了。

    金剑从井里打来了水,倒在木盆里让梁小姐洗脸,钱胖子取来了崭新的洗脸帕,在一旁伺候着。

    梁小姐洗了脸,喝着钱胖子新沏的茶,在圈椅上坐下来,这才有了一些放松的感觉。

    叶寻花偷偷对钱胖子伸大拇指,这个兄弟别的不行,讨好女人还真有一手。

    小月要下厨做早饭,被钱胖子叫住了,塞给她一锭银子,让她去买馨悦斋的点心和杜妈妈的八宝粥来吃。

    小月不情不愿的去了,钱胖子搬了个圆凳陪梁小姐聊天,倒把叶寻花晾在一边。

    以前这个时间,叶寻花都要打拳锻炼身体,现在有梁小姐在,就不好意思脱了上衣锻炼了。只好蹲在一边逗狗弄猫。

    狸花猫桐花才不搭理叶寻花呢,除了主人小月,谁都指使不动它。

    大黄狗胖虎是实用主义者,谁给它吃的就贴乎谁。

    就听梁小姐“咯咯”一笑,也不知道钱胖子和她说的什么?

    正在无聊之际,就听大门外胡同里传来敲击竹板之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测字算命看手相,看姻缘、算前程,知吉凶祸福。”

    梁小姐听了心中一动,便想算算自己的姻缘,看看是不是落在此地。

    她低声和钱胖子耳语几句,钱胖子站起身来把卜卦者叫了进来。

    卜卦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一只眼睛已经盲了,还有一只眼睛半眯着。

    他左手拿着一根竹杖,右手则是一块竹板,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来到院内站定,问道:“哪位贵客问卜?”

    钱胖子把手朝着梁小姐一引:“这位小姐要算。”

    老者走近梁小姐,在圆凳上坐定,道:“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我想算一算……前程。”

    她本来想说姻缘的,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出口,只能改为了前程。

    老者眯着眼看了一眼梁小姐,脸露惊诧之色,道:“小姐尊贵无比,定是官宦人家。如今偶有小难,不日定可化解。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府为上。”

    梁小姐听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卜者好神奇,竟然一下子就算出来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还让自己回府,那回还是不回呢。

    “我若是不回呢?”

    “不回也行,不过会给本地主家带来灾祸,恐有牢狱之灾。”

    钱胖子听到这里不乐意了:“你这不是胡说嘛!梁小姐就住这里了,我倒要看看哪来的牢狱之灾。”

    老者也不生气,道:“这位公子,你可莫要因此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有什么大好前途?你且说来听听。”

    “请公子把手伸出来我看。”

    钱胖子把左手一伸:“喏,看吧!看的不准我可不付卦金。”

    老者把脸凑近了钱胖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公子手相贵不可言,飞黄腾达近在眼前。此次科考荣登三甲,来年会试金榜题名。”

    “啥?荣登三甲?金榜题名?”

    钱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见老者点了点头,才把嘴一咧,哈哈笑了起来。

    “你别逗我了!还荣登三甲,就是能考中,哪怕最后一名也算我祖坟上冒烟了。”

    “老夫不会看错的,公子必入三甲之列,至于最后一名嘛,也在这个院子里。”

    “也在这个院子里?”

    钱胖子看了一遍院子里的这些人,梁小姐是女子,立春、金剑没有参加,叶老大那是前十的料,剩下的还有谁呀?

    “哦,原来老丈也参加了科考,这么一说咱俩也算同榜了。”

    古代科考没有年龄限制,只要其他方面合格,即便是白发苍苍也能进考场。

    “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半瞎子,哪有资格考取功名。”

    既然不是他,还能是谁?

    钱胖子又寻摸了一圈,连三只猫一条狗都看全了,也没找到谁符合最后一名的条件。

    正待再问,却见老者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哎!还没给你卦金呢!”

    钱胖子伸手掏钱,老者头也不回道:“卦金暂时记下,等放榜应验后再取不迟。”

    等老者走后,叶寻花吩咐立春、金剑赶紧去雇一顶轿子,把梁小姐送走。其他人收拾东西,搬到客栈去住。

    “为啥?咋了这是?”

    叶寻花也不和钱胖子解释,径直进屋收拾去了。

    梁小姐一噘嘴:“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我也不能赖在这里不是。”

    钱胖子不敢违背叶寻花的指令,又舍不得梁小姐走,站在那里直搓手。

    “要不,你跟咱们去客栈住几天吧?等啥时候住烦了再回去?”

    “不了,我怕招人烦。”

    梁小姐斜了一眼叶寻花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理想中的才子佳人毕竟是一场梦幻,就像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也得等吃了早点再走吧?这个小月咋还没回来呢?”

    钱胖子还在极力挽留。

    正说呢,小月拎着食盒一步跨进门来。

    “快把梁小姐藏起来,好多公差正在外面搜查,应该是来找梁小姐的。”

    小月的一番话把钱胖子吓了一跳,再联系刚才算卦的说辞以及叶寻花的反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肯定是梁小姐府中发现人不见了告了官,官府派人四处寻查。官宦人家的小姐若是在民宅里被找到,那这家人就说不清楚了。

    要知道古代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平时可是很少出门的,除了重大节日,再就是去寺里烧个香啥的,每天都待在家里。

    一旦在这里找到,为了小姐的名节,即便是自愿私奔出来的,也要构陷你一个拐带女子的罪名。

    到了衙门里一顿板子打下来,不是也得招认了,然后按律来个秋后问斩,你上哪儿说理去。

    叶寻花把几个包袱和箱子搬到马车上,然后套马备车,让梁小姐和小月上车,自己和钱胖子赶着车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胡同,就见立春、金剑带着一顶软轿快步走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队官差正在挨门挨户的搜查。

    怎么办?现在让梁小姐下车上轿已经来不及了,肯定会被不远处的官差看到。

    再退回院子里也不行,那样势必会引起官差的怀疑,更加坐实了拐带人口的行为。

    叶寻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快速思考着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站住!官差查案!把车停在一边。”

    两个官差显然看到了叶寻花这两辆马车,对于这种最容易藏人的流动工具,是他们重点排查对象。

    钱胖子一听汗就下来了,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毁了。

    刚才那个算卦的还说什么荣登三甲、金榜题名,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看应该是身陷囹圄,流放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