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再起,刺入骨髓。
长街上只有孤独的打更人。
更鼓声起,一更天。
丁家,大堂内。
丁云台自知道丁楼死后,便没有再好好地睡过觉了,此刻的他只身一人靠在桌子上休息。
而整个丁家空荡荡的,宛如一座空宅。
只有大堂内有灯,灯亮如白昼,除此之外别的地方全都陷在黑暗之中。
丁楼死了,丁云台派出去了方广有,谁能想到方广有连带着带出去的手下全都死了。
他又去求侯观,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侯观竟然也一去不复返。
此刻的他,身心俱疲,而且心中隐隐有一种恐惧感。
丁家作为州肥城的最大的家族,已经延续了五代人,并且为了避免出现争斗,五代皆是单传。
丁云台少年时郁郁不得志,可在他三十之后也曾名极一时,风光无两,以至于他在五十岁之前依旧处在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的生活中,五十岁时才有的丁楼,他的目地很简单,丁家这个家族需要继续传承下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丁楼比他年少时更加的愚钝,灵气功法修炼的可以用没有来形容,除此之外丁楼的吃喝玩乐却比他成名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恐惧,恐惧丁家可能会就这样葬送在自己手中,他太老了,满头的白发,眼角深深的皱纹,以及他日渐衰退的灵气。
做家主灵气境界必须达到大凰落一阶之境,他之前达到过,可是凭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发挥出大凰落一阶的境界,甚至连执徐二阶的能力可能都发挥不出来。
冷风呜咽。
吹醒了丁云台。
他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黑暗,“你终于来了。”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这本就是只能用鲜血才能调和的矛盾。
柳满庭白衣如雪地自黑暗中走了出来,笔直如松地站在大堂内,左手中握着浮光。
丁云台的眼中有羡慕,羡慕着柳满庭那年轻的身躯,永远青春永远充满活力的气息。
柳满庭看着丁云台,眼中有惊讶闪过,他没想到丁云台会是这个样子,“你是丁云台?”
丁云台笑了,笑声中包含了很多东西,“你来杀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柳满庭说道:“我不是来杀你,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丁楼不是我杀的。”
丁云台听罢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戏谑,“到现在这个时刻,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柳满庭默默无语,心中自问道,“还重要吗?”
目前为止因为他而死的丁家人已经太多了,所以,丁楼是不是柳满庭杀的已不重要了。丁云台是一定要杀了柳满庭,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柳满庭黯然道:“我还不能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想念的人,所以,他不能死,更不可能被人轻易的杀死。
丁云台说道:“是啊!我若是你我也不愿轻易的死去,可是,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
话音未落,便从大堂后面走出来一个如巨人般的男人,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个铁钩。
他不是别人正是田三。
丁家能在州肥城做到最大,并做的这么久,必然和公孙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丁云台也知道此刻已经到了丁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不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存丁家。
而,求助公孙家自然是他最后的办法。
田三在看到柳满庭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东西,真要说有那便是带着一丝丝的轻蔑与不屑,或许在他的心中柳满庭一直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
柳满庭自然也知道观柳城其他人心中对他的看法,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在选择去流浪,去做一个乞丐的时候,便再也不会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包括他自己的父亲柳州羿。
“少主好。”田三说道,语气中无半分尊敬可言。
柳满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良禽择木而栖这本没有任何错误。可是,田三你和你哥哥田二,是不是忘了刑堂的规矩。”
“宁下地狱十八层,不进观柳刑堂门。”
这句话不但指的是那些被刑堂处决的人,也包括在刑堂里面做事的人。
田三冷哼一声,道:“刑堂,那是观柳城的刑堂,少主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身处何地?”
柳满庭说道:“你觉得你跑到平铁城,观柳城就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田三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狂妄,“我现在活的逍遥自在,夜夜都有女人作伴,也没见金慕良那个老妖怪把我怎么样!”
金慕良,刑堂之主。
柳满庭嘴角上扬,露出笑容,那笑容好像是在说,我这不就来了吗?
田三的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握着铁钩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抬起铁钩指向柳满庭,大声说道:“你觉得凭你这个阔绰子弟能杀的了我?”
他的脸开始变的狰狞。
柳满庭轻抚着浮光,道:“田二呢?一起出来吧!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
啪啪啪……
鼓掌声从田三走出来的地方响了起来,“少主果然好胆色。”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袍,身高不足六尺的男人走了出来,是田二。
田二站在田三的身旁,眼带不屑地看着柳满庭,“胆色并不能杀人,胆色也不能阻止被杀。”